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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阴差阳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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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她收进衣襟,将铲除的泥土填回,正打算回去时,冷不丁的有一道细微的呻吟声响起。

    脚步一顿。

    她抬首望向天际,天色昏沉,此时此刻出现在苍山,还发出这般痛苦的声音,约摸是个麻烦。

    她目前惹不起麻烦,遂佯作听不见,抬步前行。

    岂料刚行一步,背脊处登时爬上一丝丝冷寒,刹那间,阿殷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咣当”的一声,一个晶莹通透的白玉扳指滚落在阿殷脚边。

    “带我离开这里。”

    声音格外低沉,带着一丝压抑。

    阿殷的目光触及地上的白玉扳指,她不懂玉,可也知这是极其上好的白玉。

    “它能换十锭黄金。”

    此话一出,阿殷的耳根子微微红了。

    这人好生无礼!居然一声不吭地将她对白银的狂热看了个遍!她正想出声反驳,却忽然一愣。白玉扳指上有一丝血迹,鼻间的血腥味也愈发浓厚。

    ……不是她能得罪的人。

    她无声地捡起扳指,问:“贵人方才可有看清我的脸?”

    “无。”

    阿殷又看了眼天色,苍山林木郁郁,加之天色昏暗,的确不一定能看清她的脸。她又道:“贵人的手能动否?”

    “能。”

    声音愈发低沉,还有一丝不耐。

    阿殷往后退了几步,扔下一方手帕,道:“还请贵人以帕覆眼,我好带贵人离开。”言下之意,便是你不挡住眼睛,我就自己离开。

    身后沉默了许久,半晌才有衣料窸窣声响起。

    “带我走。”

    阿殷这才放心地转身,她依旧没看那人的脸,微垂着眼,看着他带血的衣裳。墨蓝的苏绣麒麟纹圆领锦袍,衣料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敢穿麒麟纹的,果真是个贵人。

    她判断得不错。

    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她不宜牵扯上。

    阿殷力气大,轻而易举地就扶起了沈长堂,他半个身子都依附在她身上。她发现他伤得很重,上半身几乎要被鲜血浸透,方才竟还能保持神智与她说话,还能系上帕子,非寻常人可比。

    “贵人要去哪儿?”

    沈长堂迟迟没有回答。

    阿殷心里想的却是离核屋越远越好,免得伤了阿璇,遂扶着他往西边走去。男人身子很沉,在血腥味的掩盖之下,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不是熏香,也不是任何香味,阿殷说不出来,只觉似曾相识。

    男人的身子越来越烫,隔着一层薄薄的春衣,阿殷也能感受到他烫热的身体。

    她停下来,抽出一只手探向男人的额头。

    还未碰着,一只如烙铁般烫热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的手腕。

    “没死。”

    声音极冷。

    阿殷问:“贵人要去哪儿?”

    手腕上的大手力度越来越大,仿佛要捏碎她的手腕似的,令她不由抬眼望向男人的脸。这不望还好,一望阿殷吓得小心肝都在抖。

    他的额头,脸颊,下巴都冒出一条一条的青筋,像是蠕动的青虫。

    “你……”

    此时此刻的两人离得极近,阿殷一张口,气息便如数喷到他的脸上。手腕被狠狠一拉,她的腰肢被紧紧箍住,随之而来的是欺上来的薄唇。

    毫无防备的,是一条粗暴的舌,竭尽所能地在她嘴内搜刮。

    她的蛮力无处可用,被他捣腾得像是一滩软泥。

    许久,阿殷的力气才恢复过来。

    她正要一个手刀劈去,方才还气势如虹的男人居然彻底昏倒,瘫软在她身上。阿殷恼极,气极,怒极!虽说她不指望嫁人了,但也没说能随便被人亲。

    色胚!登徒子!流氓!

    右足在他小腿上狠狠地踩了脚,阿殷内心的气才消了不少。

    “侯爷!”

    “侯爷!”

    远处传来的呼喊声令阿殷打了个激灵,瞧着雪白里裤上的鲜明脚印,她没由来有点心虚,赶紧解了他眼上的帕子,又擦了擦裤腿。可惜方才踩得用力,脚印只能擦走一小半。

    眼见声音越来越近,阿殷咬咬牙,把白玉扳指塞回男人身上,提起裙裾匆匆离去。

    大兴朝驿站尤其多,每隔二十里设一。近年因核雕技艺兴盛的缘故,来往恭城收核的人多,朝廷怕人多口杂,特地在恭城外隔十里设一驿站,以防生事。

    张驿丞隔壁的驿丞姓元,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了做出政绩,整日勤快得不行,将过往的官员服侍得妥妥帖帖,最近还来抢他地盘。他年有四十,打算在这儿养老,也不与他计较。正好今日春寒得紧,张驿丞早早便歇了,横竖元驿丞派了人守在附近,一有人来便会立马招揽过去。

    然而,张驿丞被窝还没暖好,便听得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咚咚咚的地板声。

    张驿丞一张老脸沉沉,推门喝道:“吵什么?”

    家仆慌慌张张。

    “大人,不好了。”

    张驿丞没好气地道:“姓元那黄口小儿又做了什么?”

    家仆说:“元驿丞见着穆阳侯的马车,吓得连滚带爬地回了他的驿站。现在穆阳侯的马车正往我们这边来,约摸再过一刻钟便到。”

    穆阳侯三字简直如雷贯耳。

    弱冠之年驱逐蛮夷,被先帝封为穆阳侯,又曾是皇帝伴读,当今太子太傅,现下年仅二十八。这些身份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穆阳侯心狠手辣,脾气一暴躁,必定要见血方能顺心。

    传闻穆阳侯随身携带一鞭,名为饮血鞭,不管何等身份,脾气上来时先抽了再说。

    张驿丞揣着一颗养老不成便给自己送终的心壮烈地侯在驿站门口。

    马车停下。

    然而张驿丞连能送自己上西天的穆阳侯的脸都没看清,便彻彻底底地被忽略在一边。半晌,才有个白面郎君风驰电掣地过来,问:“驿丞在何处?”

    “正是下官。”

    “把恭城最好的大夫找来。”

    那名郎君唤作言深,生得一副好模样,可此刻却对另外一名黑面郎君怒目而视:“若侯爷有个三长两短,你我全家都只能陪葬!”

    言默抽出匕首,寒芒刺骨,一言不发便往手背划去,鲜血流了一地。

    “此事错在我,是我一时不察才让那小儿伤了侯爷。”

    “人呢?”

    “已命人前去捉拿,他为侯爷所伤,又服了软骨散,跑不远,今夜子时之前必能捉回。”言默暗想:若侯爷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定当手刃小儿,再跟随侯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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