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开花。整整几个月,北朝的禁卫军一直在山中寻找血莲。到了九月份,在雪山和连云山交接处的一座山峰上,寻到了一株血莲,可是却不到开花之时。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皇甫无伤携带一株血莲到了北朝。皇甫无伤来北朝,一为送血莲,二是为了向丹泓提亲。七月份时,丹泓已经生下一名女婴。皇甫无伤这个做父亲的,无论如何也要将孩子她娘娶回去。
萧胤倒是一口答应了,丹泓自从生下孩子后,一颗心就全被孩子系住了。皇甫无伤的求亲,她也欣然同意。
花著雨很替丹泓高兴,或许,连丹泓自己都不知道,她对皇甫无伤,也是有情的吧!
十一月初,迎亲队伍到了北朝。萧胤的伤已经痊愈,花著雨便要求随了和亲队伍一道回南朝,因为她是在腊月临产,总不能将孩子生到北朝吧。虽然萧胤万般挽留,花著雨还是拒绝了。
他和她之间的过往,终究成为最美的花,风干在心中,永久珍藏。
这一日天色晴好。
上京城外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可以看到很远。萧胤沿着迎亲队伍所去的方向,策马奔了很久。海东青在他头顶的云层里盘旋滑翔着。
大黑马奔得很快,风呼呼地吹着,墨色大氅在身后肆意飞扬。一人一马,从草原上奔驰而过。
他不知道,自己要随着他们走多久?但是,他现在除了送行,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在连云山脚下,他终于勒住了身下的骏马。
他的妹妹,已经远嫁。他所爱的女子,已然远行。
他勒马在一处高坡上,身后护卫不敢上前,在离他百步远处肃然凝立。
晚风凄厉,落日无声。血红的残阳将他修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很长很长……
回到南朝,花著雨便暂时住到了清心庵中,花老夫人已经一心向佛,在清心庵修行。清心庵距禹都并不远,但是她却没有去禹都。
清晨,天色有些阴沉,气温骤降。花著雨窝在所居的厢房内,给即将出世的宝宝缝制衣帽,一针一针,绣得极是用心。这些活,往日她是不会做的。这些日子,为了孩子,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了。
“雨儿,别忙了,和奶奶说说话。”花老夫人缁衣素服走了进来。
花著雨放下手中活计,起身搀扶着花老夫人坐下,斟了杯茶,放到几案上,笑道:“奶奶,今日不用上早课?”
“雨儿,奶奶不放心你啊。你这么憔悴,心中是有事吧?我听丹泓说了,你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吧?”
花著雨点点头,轻声道:“是的!”
花老夫人长长叹息一声,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眼神里流露出怜惜,“你这孩子,自小就这样,心里苦,也不肯说出来。来,坐下,关于默国,我有些话要和你说。”花老夫人握紧花著雨带着凉意的手,微笑,“奶奶只是想要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无论你曾经有过怎样的身份,如今又拥有什么身份,其实根本都不算什么。默国,已经亡了。它不是因为炎帝而亡,也不是因为南朝而亡,而是如同一个耄耋老人,确实到了该亡的时候。你父皇慕夜的死,默国的灭亡,怪不得别人。你爹爹花穆他太偏执,也是我的疏忽,我竟不知,他一生都在谋划着复国。”
“奶奶,你真是这样想的?”花著雨低声问道。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爹爹花穆的谋划,奶奶是知情的,完全没有想到奶奶这般想得开。
花老夫人慈爱一笑,“是的,奶奶也曾经疼痛过,也曾经愤懑过,也曾经怨恨过,挣扎了很长一段时日,才将过往放下。如今,奶奶和佛结缘,更是将一切都看开了。雨儿……”花老夫人顿了一下,缓缓说道,“雨儿可能不知道,奶奶也曾经是默国的公主。”
“奶奶,你也曾是默国的公主?”花老夫人的最后一句话,让花著雨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她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原本,她就感觉,爹爹花穆绝不是默国一般的臣子,却原来,奶奶也曾是默国的公主。
花老夫人轻轻点头,“是的,我是你父皇的姑姑,你爷爷的妹妹,是你的太皇姑。”花老夫人脸上泛着柔和而淡定的微笑。
花著雨心中感慨良多。当她知晓花穆并非她的亲生父亲后,她以为她和奶奶之间,再没有了血亲关系。却原来,她们依然流着一样的血。奶奶亲历过国破家亡,她心中的伤痕肯定比她要深。
“雨儿,既然爱着他,就去找他吧。”花老夫人轻抚花著雨的脸,“终有一天,你会忘记自己是默国公主,不要背负太多仇怨,你只要幸福地活着,而非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去重整那无望的江山。把一切都忘记,只按照自己的心去做。”
花著雨轻轻颔首,其实她从来没有太多仇怨。她和姬凤离之间的问题,至今她都有些迷惑。曾经那么爱她,那么强势地要把她留在身边的男人,忽然有一天放手了。他说因为她是前朝余孽,可是,姬凤离真是如此之人吗?他会在乎她是前朝人吗?
“夫人,康王妃前来拜访。”门外,小尼姑低声禀告道。皇甫无伤如今再次被封为康王,而康王妃正是丹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