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张嘉田后,雷督理在前院的一间厢房里,好睡了大半天。
他在傍晚醒了过来,睡醒之后,他还有点恍惚,坐在床上不言不动。白雪峰悄悄的走了进来,见他醒了,便又轻轻的退了出去,拧了一把热手巾送了进来:“大帅擦把脸?”
雷督理接过毛巾蒙在了脸上,自上向下擦了一把,等他把这一下子擦完了,白雪峰那边也为他端过一杯茶了。
这回他没动手,只伸头就着白雪峰的手喝了两口,然后终于开了口:“太太醒了吗?”
“早醒了,坐在屋里看书呢。”
“没闹吧?”
“没闹,她知道您一直在这儿。”
雷督理想了想,又道:“别让她看书,当心累着。”
白雪峰答应了一声“是”,随即问道:“大帅要出门去?”
雷督理抬了头看他:“我出门干什么?我说我要出门了?”
白雪峰笑了:“您既是不出门,那现在正好到太太那里坐坐,有话您直接对太太说,不是更好吗?”
雷督理这才明白过来,也笑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单手扶着白雪峰,先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直起了腰——在秋冬时节,他的身体是柔弱的,除非有手枪逼着他,否则他简直不能多出半分的力气。昨夜他对着叶春好撒了欢,腰腿略微多活动了几下子,现在就觉出酸痛来了。
由着白雪峰为自己穿上了薄呢子上衣,他向外走了几步,把身体活动了开。一鼓作气进了后头的内宅,他在卧室里瞧见了林胜男。林胜男坐在桌旁,穿着一身描金绣凤的红绸子衣裤,雷督理怕冷,她也怕冷,衣裤都不薄,领口还镶了一圈短短的雪白风毛,越发衬得她那张小脸粉妆玉砌。一抬眼瞧见雷督理进来了,她没说话,先抿着嘴笑了。
雷督理走到她身边,把她手边的书本合了起来:“别看了,费心血。”
林胜男笑道:“这是一本小说,读小说是读着玩的,又不用思考学习,费什么心血呀。”
雷督理走去打开了衣柜,向内看了看:“我的衣服呢?”
林胜男起身走了过来:“你要哪件衣服?我给你找。”
雷督理是觉得冷,想在衬衫外头加一件毛线背心,然而两人找了一气,莫说背心,根本连根毛线都没有找到。雷督理退而求其次,给自己加了一件青缎子马甲,林胜男要给他系纽扣,但他连系纽扣这种动作都怕累着她,扶着她往床上坐。林胜男被他疼爱得简直不好意思了,望着他问道:“要不然,我们让人送个小炉子进来吧?”
雷督理一听这话,险些当场摇掉了脑袋:“不行不行不行,万一炭气把你熏着了怎么办?”
林胜男笑眯眯的不以为然,因为从小到大都是靠着小洋炉子取暖的,周围的同学朋友家里也一样,并没有听说谁被炭气熏死了。而雷督理穿好了马甲,忽然想起了两件正事,第一件是:“你吃晚饭了没有?”
林胜男向他竖起了一根食指:“喝了一碗小米粥,没吐。”
雷督理听了这话,放下了心,这才提起了第二件事:“胜男,你现在住的这所房子,一是没有安装暖气,二是地方太小,住不下医生。所以,我看你还是跟我回那边的家里去吧!”
说到这里,他见林胜男呆呆的看着自己,脸色像是要变,便连忙补了一句:“我和春好说过了,她对此是很愿意的,还亲自给你收拾出了一院屋子,你到了那里,也不必有什么惧怕和拘束。”
林胜男听闻叶春好“很愿意”,倒是并不感激,她想叶春好当然是“很愿意”,自己若是不回去,宇霆也就不回去,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那么一座大宅子,有什么滋味?她表面上是对自己殷勤,其实根本不是,她是在拍宇霆的马屁呢!
因为宇霆现在最喜欢我——她如是想。
留在这座小公馆里生活,自然是自由自在的,可是没有在这里住上一生一世的道理,况且要论环境条件,那当然是大帅府要好得多。那么豪华阔气的府邸,凭什么要留给叶春好一个人住呢?她又不守妇道规矩,又对宇霆不好,也没给宇霆生小孩子,她娘家还是破落商户。她有哪一样能和自己比?一样都没有,比什么都比不过——她如是又想。
想了又想之后,林胜男问雷督理:“那我搬过去了,还是咱们两个住在一起吗?”
雷督理倚着大床的床头站着,不假思索的回答:“听你的,你要不要我呢?”
林胜男挪到了他身边,伸手握着他的手:“那她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雷督理低头对着她微笑:“我的小姑奶奶,现在谁还敢欺负你?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的儿子。我能让吗?”
林胜男垂下了头,心里有一句话,憋了很久的,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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