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问过了几位重臣的意见,大多是采取中立,不主动靠拢任何一国的策略,如今屈平所言则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秦国,甚至有宁愿联结三晋共同伐秦的意思。
屈平的言论确实和其他臣工不一样,楚王听在耳中,也多少有了些想法,又问道:“左徒可有应对秦国的计策?”
“秦国前大良造公孙衍离秦之后就奔走各国,提倡合纵之策以破秦。如今秦国东出之意昭然若揭,臣以为,合纵之策或许可行,但眼下不可声张。”
“偷偷摸摸办事,可不像我大楚国的作风。”郑袖道。
郑袖深受楚王宠爱就罢了,偏偏这位郑夫人仗着恩宠时不时要在政务上插一脚,屈平对她早有不满,无奈她媚上的功夫一流,哄得楚王离不开她似的,甚至对她置喙政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屈平心中不悦,但没有理会郑袖,向楚王道:“对付非常之人只能用非常手段。楚、秦两国现在并无恩怨,但为了防止一着不慎而无法应对秦国诡计,还是需要早作防范。臣以为,和三晋交好,势在必行。”
郑袖仍想说话,但见楚王向自己使了眼色,她便乖巧地靠着楚王,不再言语。
“左徒的意思,寡人明白了。左徒未雨绸缪,为楚国长远考虑,实乃大忠之臣,左徒的建议寡人也会斟酌。”言毕,楚王向门外望了望,似是在等人。
郑袖早就明白了楚王的意思,随即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大王还是早些回宫吧。左徒大人也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吧。”
楚王也因此不好再逗留,更不便询问韩姬一事,这就带着郑袖回了楚宫。
魏冉带着韩姬匆忙离开,却遭到了韩姬的不满,道:“我来了楚国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见见楚王了,你就这样把我拉走,错失了多好的机会。”
“大王是随便能看得的?今日亲自找左徒,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和臣工讨论要紧事还带着姬妾的。”韩姬打断道,“真是新鲜,楚王做事还真是出人意表。”
“那是郑袖郑夫人,大王身边最得宠的姬妾,平日里对大王百般讨好,大王喜欢得不得了,就是心胸狭窄了些。之前大王宠幸魏美人,她……”魏冉不忍再说下去。
“她设计把魏美人害死了?”韩姬不以为意,道,“这种后宫秘闻,你怎么知道?”
“芈瑕说的,她没事就和那些公卿之女在一块,一帮女人凑到一起,能说什么?还不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倒是也会说来给我听。”韩姬笑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吓着楚王才赶紧带我离开的,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就怕韩姬误会自己没法解释,道,“王族公卿的事,咱们就不谈了,原本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是不是?”
“你别忘了,瑕姑娘就是楚国公族,还是你的妹妹,这能叫没关系?”
“那也没有直接的关系。”魏冉知道自己说不过韩姬,就索性不和她争论,这就要带她回去。
两人在街上走着,有说有笑,不慎撞了人,韩姬立即道:“不好意思。”
那人被韩姬一语惊了神,盯着她看了又看,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做太过失礼。
魏冉见状忙将韩姬护在身后,对那人道:“看什么看?”
“失礼失礼。”那人致歉之后就匆忙离去,但走了一小段,他又回头,看着韩姬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不应该。”
那人随后回到居住的客栈,随即和其他潜入楚国的线人碰了面。
“楚国现在看似和平,没有因为三晋被打压之事而有所动作,是不是可以给君上回复消息了?”
“等等。”那人思索道,“既然来了楚国,不妨多等一等,探清了楚王的意思,才好有下一步动作。否则吃不准楚国怎么动,咱们被捅一刀,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国婿所言在理,不过依楚王向来的脾性,大概也只能靠手底下那些臣工出主意。”
被称为国婿之人便是秦国嬴华公主之夫,高昌。此次他受嬴驷之名,潜入楚国探查风声已有一段时间。面对秦国近来的动作,楚国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不知是楚王当真以为秦国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暗中进行着什么。
此时有人送来一封密函,嬴驷让他设法混入公子子兰身边,从子兰口中打探消息,也利用子兰为秦国将来的计划做铺垫。
高昌这要写回信,但又想起在集市上遇见的韩姬,想那声音像极了失踪多时的魏黠,但那张脸上都是伤疤,两人见面韩姬也没认出他来,他便觉得是自己多心,遂没有将这件事通报给嬴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