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定然是敢的。
为了达之,他什么不敢呢?
他的手在逐渐收紧,越发收紧,指甲刮着我脖颈的皮肤,像是要嵌进肉里去。
我已经喘不上气,脸颊一定涨得通红,我看着他,带着求死一般的眼神。
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即使被人围殴,被人打得浑身是血,我也从没求过绕,有本事就打死我啊!只要没打死我,我总有一天会将仇恨报回来!
他的嘴角阴狠地咧着,声音沉得可怕,“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那么狠毒!”
“我本就是这样啊!我就是嫉妒他,我就是希望她死!”说话太用力,牙齿咬着唇肉,带出血丝,“她都已经那样了,怎么不去死?反正已经生无可恋了,为什么不一了百了!也是个解脱!”
我竟然咯咯笑起来。
我的笑一定阴森可怕。
我在地狱里生活了十九年,我怕什么!
命运对我如此吝啬,我从没享受过温暖,那就这样吧!绝望到了尽头,就是解脱!
他一定觉得我是疯子,是个神经病。因为我感受到了他的手下越发用力,脸上的肌肉都在不规则的颤抖,明明是隐在阴影里,我却看得越发清晰。
他还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话,就这样僵持着,看着我,眼眶蓄积的泪水越发晶亮,眼神一片虚无。
而我的视线也越发模糊,终于坚持不住,我闭上了眼睛。
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带着厚重的鼻音,“枉我信任了你。”
他突然松手,一个大浪打过来,我整个人跌进了海水里。
海水咸涩,让我张不开眼睛,虚浮而昏暗的视线中,我看见了他决绝离去的背影。
我爬不起来。
又是一个浪花,卷着我的身子,让我坠进了无边无际的深海里。
我以为我终于死了。
-
但就这样死了,上天不是太便宜我了吗?
我是被警察救起的,是母亲报了警。
据母亲说,我被捞起来的时候,浑身湿透,好在并没在海水里泡太久,被浪花又打回了岸,所以才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再晚个一小时,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我低头,默默喝着她递来的牛奶。
“你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去张家?找张宥然吗?又怎么会掉到海水里去?”母亲的疑问一个接一个,连珠炮似的向我打来,“是张宥然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吗?”
我低头,没说话。
母亲一看我的样子,居然就猜到了十足十:“果然是他!他是不是为林达之的事情闹不平呢?没找到我,就拿你开刀!这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收拾他!”
我说:“是我们错在先。他就算反应过激,也可以体谅的。”
“哎呀!你这个傻孩子啊!”母亲一指点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受了多大的罪啊!医生说你有缺氧的症状啊,你知不知道缺氧一分钟就会造成脑细胞不可逆的损伤,三分钟就会造成脑死亡,六分钟人就真的死翘翘了!张宥然这是拿你的命开玩笑啊!”
这句话像把剑一下戳中了我的心脏,我的心一阵剧痛。
张宥然不是拿我的命开玩笑,而是根本就想杀了我!
我知道的,他掐我的时候那么用力,那么使劲,根本就是要杀了我为达之报仇!
“你好。请问是张先生吗?”
母亲拿起了电话,看我一眼,转身去了走廊,“我是王娟,对,是林建彰的遗孀。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讲,关于令郎涉嫌杀人的事情,对,被害人就是我女儿……”
打完电话,母亲两手抱臂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嘴角一抹笑:“跟我斗,那两个小兔崽子还嫩了点!”
没出三分钟,家里的门铃就响了。我刚准备起身,被她一声利喝:“坐下!看我那么对付他们的,你可得好好学着!”
-
来人是张宥然一家。
我曾在酒桌上见过张家二老,相比当时,此时他们显得更加苍老了些。
他们两人皆是衣冠楚楚,手里还拎着礼品,张宥然在他们身后走着,并排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一个黑箱子。
几天不见,张宥然的神色憔悴不少,明明是年轻的脸庞,却苍白得不见了血色,手不时圈在嘴边咳嗽。
“你们来的很快么?”母亲在沙发上落座,竟然也没惊讶,指着那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这位先生是你们请的律师是吗?”
张老先生干干笑了笑:“这位是我的多年好友。我还从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请他帮我们出出主意。”
“研究了一辈子法学,却连实战都不会,还要请人来出主意。”母亲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那么请问张教授,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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