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杀了你父亲母亲,甚至杀了我的父亲和母亲,我都能理解……但是,除了这些罪该万死的人,更多的人是无辜赴死的,你也知道,不是吗?”
苏言静静的看着苏绾,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眼中满是沉痛。
“从小伺候你的丑丫,她只是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小女孩,也才十岁。在你闹着要树杈上鸟窝里的小鸟的时候,她为了让你开心爬上那棵树,却从树上摔下来,将腿给摔断了,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她腿摔断了,却笑着将手中的小鸟递给你,说‘只要小姐开心,丑丫什么都愿意去做’的样子吗?”
“还有你的奶娘,你六岁的时候跌进池塘之中,那时候恰是冬天,寒风刺骨,她不顾一切的跳下池塘之中将你救上来,可是自己却从此得了畏寒的毛病,每逢冬日疼得手连绣花针都拿不稳,你还记得吗?”
“还有……”
“别说了!”苏绾猛地打断了苏言的话,“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们都已经死了!她们死了是一种解脱,丑丫不用再被她那个酒鬼父亲打骂,奶娘不会再因为畏寒而疼得落泪了,不是吗?”
“苏绾……”苏言沉声开口,“每个人心中有住着一头恶魔,我们的心脏就是这头恶魔的囚笼。坚强的人,能将这个囚笼变得十分的牢固,让恶魔无法从其中脱困而出。但是,软弱的人会将恶魔从心中放出来,让恶魔夺走理智。”
谁的心中没有伤痛?
苏绾心中强大冷静的拓跋烈,他的心中也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如果不是这道伤口,为何他不在宫中好好呆着,而要在十二岁的时候,在他甚至还拿不动武器的时候,就要去战场厮杀?
就算是他,他的伤痛并不比苏绾要轻上多少。
然而,他们都并没有因为曾经的痛苦艰难,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该杀的人杀,不该杀的人就应该好好活着。只有惩恶扬善,这世间的一切污垢才能被清除。
“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我已经被心中的仇恨变成了恶魔,是吗?”苏绾看着苏言问道。
“是。”苏言沉重点头。
“所以,你想要杀了我,是吗?”
“……”这一次,苏言沉默了更久的时间,然后说道,“是,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你以为,死在你的手上就是一种荣幸吗?我告诉你,我不打算死,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死。我要活得好好的,甚至要比你活得更好!”苏绾突然看向天空,眼眸之中浮起淡淡的笑意,“好了,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她将手中的人头丢在地上,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些不屑的笑容,“你既然还想着什么所谓的祖父,这东西就留给你吧!我已经不需要了。”
她等的人已经到了,如今已不需要再拖延时间。
环视了一圈,她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几步。
就在此时,忽的一阵狂风卷过,有一个人影从空中急速飞落,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将苏绾的身体抓在手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朝着远方飞纵。
这人是谁?!
姬清和拓跋烈,包括苏言,三个人都惊呆了!
“追!”姬清下意识的便想冲上去,却被拓跋烈给阻止。
“我去!”一声沉喝,在姬清回头看去的时候,拓跋烈的身影已经追了上去,转眼就消失在了天际。
她知道,虽然不知道那个神秘人的底细,但是从他展露的修为来看,他绝对是一个万寿境修为的强者,修为不在拓跋烈之下,甚至还要比他的修为更高深。
若是拓跋烈带着她追上去,还要分心照顾她,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所以,他才阻止了她,自己追了上去。
小小的院落之中,只剩下了姬清和苏言两人。那个瑟瑟发抖的婢女还躲在屋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更别说走出房中。
院落的空地之上还留着一个铁盒,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凡普通的铁盒,里面竟然藏着这么深的秘密。
带着怪异气息的液体还在从铁盒之中朝外流出,在地上留下一大滩深色的痕迹。滚在地上的人头保存得极为完好,面上带着慈祥的笑意,看上去那么的冰冷而讽刺。
姬清朝苏言看去。
在被火把照亮的小院之中,他垂眸站立,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这样的苏言,姬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曾经她觉得他是一个冷静到冷酷的男人,冷静冷酷到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儿。可是,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突然觉得,他也很不容易。
苏言,他的心中也很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