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爱你。”方子君感激地看着他拉开门出去,委屈地哭了。
4
雷克明和何志军走在大院里正说着话,耿辉匆匆从后面走上来:“你们二位很悠闲啊?”“怎么了?”何志军问。
“出事了。”耿辉无奈地说,“我们上报军区直工部的士兵提干推荐名单被打回来了。”
“怎么回事?”何志军纳闷儿。耿辉说:“直工部卡了硬指标,不是高中毕业的不行。我们推荐的士兵有两个是初中毕业,还有一个是小学文化。”
“你怎么那么糊涂呢?小学文化你推荐他干什么?那不明摆着让军区捋我们吗?”何志军问。耿辉说:“是乌云。当时我也糊涂,不想伤害他。”
“这不是更大的伤害吗?战士都做好提干的准备了,可能都给家里写信打了电话,亲朋好友都知道了——现在倒好,他怎么跟亲朋好友交代?在咱们部队还好说,他们都是老兵,没人敢随便说个不字。”何志军来回踱步说,耿辉说:“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直工部同意对那两个初中毕业的战士进行文化基础和军事技能考试,如果可以达到基层干部的标准可以考虑——乌云,他们根本不考虑。”
“我记得他。我来和他谈吧。”雷克明说。何志军说:“你刚刚到大队,对这些工作还不熟悉。这种恶人还不能你去当。”雷克明说:“就因为不熟悉,我才更合适。你们熟悉反而不好说话。”何志军点点头:“那好吧。注意方式方法,乌云是个很憨厚耿直的战士。”
“特种部队对基层指挥员的要求,他也确实不能胜任。他虽然能吃苦,但是不具备外语和基本文化基础,没有培养的前途。”雷克明看着乌云的材料说。何志军背着手看着训练场上的战士们感叹:“感情用事,往往才会真正伤害了感情啊。”耿辉苦笑:“如果我坚决点儿,就不会有这个事情了。我要在常委会上作检讨。”
“我去了。”雷克明看完材料心里有底了,走了。何志军看着他的背影:“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他就要烧到战士的头上了。老雷是有心在大队树立自己一贯的冷面杀手形象啊——那我们空下一个名额,军区怎么说?”
“点名要林锐。”耿辉说,“我还挨了批评,说这样的战士如果不能提干是我们工作的失职。”何志军苦笑:“不是你的,争也没用;是你的,怎么让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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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抽烟!抽烟!”大家坐在训练场上休息,大汉淋漓的乌云笑呵呵地给班里弟兄散烟。林锐拿过来烟一看是石林,大惊:“我操!你日子不过了?”田小牛嘿嘿笑着点着烟:“咳,这算啥!等咱们乌云排长走马上任,那就是国家的人了,拿工资了!一个月1000多呢,到时候抽石林都是赖的!”大家哄笑。乌云乐得合不上嘴:“等我命令下来,我请大家抽红塔山!”林锐笑着骂他:“烧包吧你就!照你这么发烟,你就当了团长工资也不够你造的!”
董强看看乌云,再看看林锐,无奈地叹息。眼光敏锐的林锐看着他:“怎么了?”董强提起枪走到林锐面前蹲下:“班长,要我说实话吗?”林锐不动声色:“说。”董强看着林锐说:“我恨你。”林锐还是不动声色:“为什么?”董强苦笑着说:“你让我们全体在战场上进入险境。他是出色的特战队员,但是不具备指挥才能,我不愿意跟着这样没脑子的排长上战场。”林锐牙齿里面挤出两个字:“浑蛋。”
“班长,你让我说实话的。”董强说完起身走了。林锐叫住他:“你给我回来!听着,这个话不许对任何人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乌云以后是我们的排长,就是绝对直接领导,不许你在下面乱说!你给我记住了!”
“是。”董强闷闷不乐地说。林锐说:“我跟你们一起上战场,记住这个!走吧。”乌云已经站在圈子中间,开始忘情唱歌:“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歌声当中,雷克明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上。林锐第一个看见他:“起立!”大家赶紧起立,乌云也急忙站到队伍里去。雷克明目不斜视,快步走过来,光学镜片后面的眼睛锐利而充满寒意,似是天然而生。林锐跑步到他面前立正敬礼:“报告副大队长同志!特战一营一排正在组织室内近战训练,请指示!一排代理排长林锐!”雷克明还礼:“稍息吧。”“是!”林锐敬礼转身跑步到队列前面:“稍息!”接着跑步入列。“同志们!”雷克明站在队列前面,“请稍息!我今天看了你们的训练,速度不够快!
你们的手下、脚底下都是软绵绵的,根本就看不见力度!你们是在玩游戏?这是在准备打仗!你们的面前就是敌人,就要往死里打!心慈手软就是害了自己也害了战友,明白了吗?”
“明白!”战士们齐声怒吼。“继续训练!”雷克明说。林锐出列组织:“一排继续训练!各个小组立即到位!”战士们迅速动着。
“乌云,林锐,你们过来一下。”雷克明一招手。乌云和林锐看看他,纳闷儿地走过去。他们身后,空包弹已经噼啪开始响,战士们按照战斗编组鱼贯进入汽车轮胎搭建的室内近战训练场。雷克明看着乌云淡淡地问:“乌云,军队是什么?”
“是钢铁集体。”乌云纳闷儿地问,“副大队长,您问这个干什么?”“钢铁集体就是由钢铁的纪律凝结成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战争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雷克明说,“我们都是为了这部战争机器运转通畅,都有各自的职责,缺一不可。”乌云看着雷克明。雷克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我是想告诉你——由于你的学历不够,你的提干推荐,被军区驳回了。”
乌云犹如被雷劈了,木然了。林锐也睁大了眼睛。“军区直工部点名要林锐,很遗憾。”雷克明的声音永远是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你是老兵,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军队有军队的硬性规定,这些我们谁都没有办法。”乌云的脑袋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了。雷克明继续说:“我批你半天假,可以休息一下。站直了,你是经过战斗考验的老兵,别让新兵同志看笑话。失败没什么丢人的,被失败击倒才丢人。把枪交给林锐,去吧。”雷克明转身走了。
乌云张大嘴,耳朵还在嗡嗡响。林锐看着乌云:“乌云?”乌云的脸上没有表情,喃喃地说:“我已经给我妈写信了……”林锐低下头:“我去找大队长和政委!”乌云一把拉住他:“你还觉得我不够丢人吗?”
“乌云,你别这么说!”林锐看着他。乌云木然地说:“我为了提干,什么都豁出去了。也包括你,我的兄弟……”
“我没什么!我今年就考军校了!”林锐着急地说。乌云惨淡地一笑:“我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