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牵挂会让他方寸大乱,他所有的脑力都会用于如何调度力量去保护爱子的安全,而他所有的体力都会用于追击“已经逃出监狱”的杜明强。当他的脑力和体力都已严重透支的时候,他怎么可能躲过对手以逸待劳的强大一击?
所以杜明强成功地将张海峰击倒在车内。他用极短的时间换掉肮脏的囚服,穿戴上张海峰的警服和警帽。随即他又摸走张海峰的配枪,用床单布条将对方牢牢捆扎,嘴也塞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自己爬到了驾驶座位,打开车灯,挂档启动了警车。
在监狱大门处,另一辆先期到达的警车此刻已经通过了哨兵的搜检,正咆哮着向监狱外冲去。而监狱的大铁门早在警报发出的同时便已开启,因为那沉重的铁门开合实在太过缓慢,而紧急追逃又是分秒必争的行动,所以在“紧急追逃预案”中专门强调要提前打开铁门,以方便追逃力量的出入。
杜明强脚下发力,油门越踩越深。警车加速向着监狱门口驶去,而杜明强的嘴角则浮现出一丝笑意。
监狱的大门已经打开,而他正驾驶着一辆高速警车,右手则握着子弹上膛的手枪。现在还有谁能够阻止他的离去呢?
两个哨兵拦在监狱门口,向着越驶越近的第二辆追逃警车发出停车待查的手势信号。虽然这两个哨兵都是荷枪实弹,但他们根本没有一丝要向这辆车开火射击的念头。因为他们早已远远看清了车牌号,知道那正是张海峰的座驾。就在几分钟之前,正是这个四中队的队长下达了紧急追逃的命令,所以此刻这辆车飞驰电掣般驶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哨兵们压根不会想到那被“追逃”的目标此刻正坐在这辆车的驾驶座位上,所谓的停车检查,在他们看来也就是在例行公事而已。
瞬息之间,那辆警车已经驶到了近前,但车速却仍然丝毫未减。不仅如此,车前的大灯还明晃晃地开着,照得两个哨兵睁不开眼来。直到这时,哨兵们才意识到那辆车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们连忙下意识地往旁边猛地一闪,避开了那车辆的撞击。警车带着“嗖嗖”的风声,几乎是紧擦着他们的身体呼啸而过,很快便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我靠,张头这是疯了吧?”两个哨兵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的感慨道。直到这时,他们仍未琢磨出车内的玄机,还以为是张海峰由于管辖的犯人脱逃,情急之下失去了理智。反正那人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大胆泼辣,“鬼见愁”的名声早已是如雷贯耳的。
车内的杜明强长出了一口气,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他倒并不害怕哨兵们强行拦车,只是那样的话难免要发生枪战。伤了哨兵的性命会使整个计划多少蒙上些阴影。虽然老师曾一再教导他:警察和罪犯都是他们的敌人,但是痛苦的前车之鉴还是让他不愿再伤及更多无辜的性命。
杜明强把手里的枪支轻轻放在的副驾位置上,然后略微打开了一丝车窗。冷风夹杂着雨水飘零进来,打在他炽热的脸颊上。他贪婪地呼吸着,尽情享受那久违的自由气息。
十月十一日,早晨八点三十二分。
省城刑警队会议室。
罗飞占据着会议桌中间主持人的位置,他的眼睛有些红肿,头发也略显凌乱--看来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亏欠他一场惬意的睡眠。
坐在两旁的与会者们虽然不像罗飞那样疲惫,但他们也都阴沉着脸。整个会议室被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笼罩着,呼应着屋外那连绵不绝的秋风冷雨。
面对着昔日战友,罗飞没必要说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他单刀直入地切进了此次会议的正题:“很突然地把大家召集过来,原因只有一个: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杜明强从越狱逃跑了。”
倾听者们没有显示出过多的反应,事实上,在收到专案组重建通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Eumenides逃脱的消息。最初的震惊逝去之后,他们开始蓄积力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在一种平静而又充满张力的气氛中,每个人都把专注的目光盯在罗飞身上,等待后者透露更多的细节。
“我是在凌晨两点二十七分接到的电话,打电话的人的是主管重监区的中队长张海峰。他告诉我:杜明强搭乘一辆经过改装的载货卡车逃出了监狱,卡车的牌号为17195。我立刻布置警力对这辆卡车展开搜索和拦截,同时我自己则赶往张海峰的儿子所在的芬河小学,因为据张海峰所说,杜明强临走前留下了一份‘死刑通知单’,上面标明的受刑人正是他的儿子张天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