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现伤亡,”李自成勃然作色,“你可知道战兵的纪律?”
“大人,属下知道,”黄小云长跪不起,“属下甘愿遵守纪律,再不敢有违军律。”
李自成打量着黄小云的后脑勺,见他微微发颤,遂问道:“这是你的注意,还是兄弟们商量好的?”
“回大人,兄弟们……兄弟们都愿意回到战兵序列。”黄小云不知道李自成的本意,又是吱吱呜呜起来。
原来如此!
定然是嫌弃牧羊的生活太过单调,这样的兵油子们,比普通的士兵更为聪明,因为太聪明,所以知道害怕,在战场上太多考虑生死利益,战斗力就会打上折扣,反而是那些头脑简单、血气方刚的士兵,最容易将身体的潜能在战场上发挥到极限。
李自成思索片刻,忽地心动,既然这些人比普通的士兵聪明一些,遇上事情肯用脑子,那何不……遂虎起脸道:“本大人给你一个机会,闲暇之余,你们先按照战兵的要求,自行操训,开年后,若是赶上战兵标准,本大人再考虑你的要求。”
“多谢大人!”
李自成一抖马缰,向前奔去,只留下黄小云孤零零地跪在牧场边缘。
尽管战马在快速前进,李自成还是在马背上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建立农耕区的事。
西宁卫迟早会走上自己的道路,粮食永远是迈不过的坎,购买,既没有银子,也没有稳定的供给,或许将来朝廷对西宁实行物资封锁也说不定。
如果不愿去流窜做盗贼,那就只能自己生产,至少要保证士兵们有足够的粮食,西宁卫背靠黄河,湟水、大通河这种水量丰富的河流穿境而过,支流密布,并不缺乏水源,为农耕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早在汉代,湟水流域就被纳入中央帝国的势力范围,说明这里适合种植粮食,农耕民族对不能生长作物的土地是没有多少兴趣的,不管这片土地上是否有牧草。
西宁附近的其它卫所,粮食能够自给,水源更为丰富的西宁,没有理由不出产粮食。
但西宁卫作为朝廷的牧马场,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现在突然将牧民转化为耕民,不仅是生活方式的转变,更是思维方式的转变,万一百姓猜疑、生变,看来还是需要士兵的弹压,就像在北川发生的大土司陈有道作乱那样,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根本无法推动百姓的转变。
不过,汉民族农耕的历史,已经有了数千年,长期养成的对土地极度依赖,已经把百姓变得比绵羊还温顺,当年朝廷一句话,就让西宁卫退耕还牧,难道今天不能退牧还耕?
在同一片土地上,农业产出与牧业相比,有着数十倍、数百倍的优势,生活的西宁的百姓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只是囿于朝廷的大政,被迫沦为牧民的。
李自成现在的“退牧还耕”,对西宁卫和百姓来说,是一个双赢的局面,百姓的收入会增加,西宁卫有了稳定的粮食供给,唯一的受害方,便是朝廷,但朝廷既然早就抛弃了李自成,让他被迫沦为逃犯,他又怎会在乎朝廷的感受?他已经逐渐掌控了西宁卫,与朝廷决裂,那是迟早的事。
不过,要想“退牧还耕”,也不是没有难度,眼下气候变冷,开垦工作随时可能因为一场大雪,便完全陷于停顿,再说,牧民因为离开农耕久了,手中缺乏必要的农具,西宁卫匠作坊就是加班加点,也难以生产出足够的农具,必须借助民间的铁匠铺。
此外就是战马,西宁卫为朝廷牧养的战马,都在百姓手中,一旦百姓转为耕民,以后再难获得稳定的战马来源,所以李自成看到黄小云牧养的那些接近成年的战马,立刻宝贝似的。
不知不觉之间,李自成已经来到西海的东南岸,一条叫做倒淌河的的小河,阻住了前进的道路,在倒淌河的河口,矗立着十余间小茅屋,如同一个小小的村落,与一般村落不同的是,这些小茅屋非常齐整,样式也是一致,像是流水线上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