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晕。
这个时候怀孕,可不是什么喜事。
李若兰看着南逸宸那满脸的沉色,嘴角的笑意渐渐冷却了下来,柳眉一皱,弱弱地出声问道:“皇上,可是不想要麟儿?”
南逸宸眉头顿时舒展,淡淡的出声回应道:“不是,朕只是担心皇后年幼,身子不知是否能受得住!”
如此一说,李若兰脸上的愁容这才褪却,换上了羞涩。
一旁的简兮也连忙出声恭喜:“恭喜娘娘,贺喜皇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被贺喜的李若兰越加羞涩了,南逸宸却没那么开心了,可却没有将心底的不悦拿到脸面上来展示,他轻声对李若兰说了一声:“朕立即拟旨昭告天下,皇后先回宫,朕处理完手中的事后,随后便去陪你。”
李若兰嘴角轻挽,身子一附,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上书房。
简兮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回过头来夸奖道:“不错啊!知书达理,温婉淑惠,这丞相府走出来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呐!”
南逸宸看着还在调侃他的简兮,不由地出声说道:“我与她……不过就几次的事,次日里都用送去避子汤,怎么会怀上呢!”
这个时候李若兰怀上了,这就意味着,等她诞下龙子后,便是他危险来临之时了。
尽管朝中的三王爷南懿玄已经赴往并州,这可就越加利于丞相李怀安行事了啊!
简兮眉梢轻佻,出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皇后早就知道你不想要孩子,偷偷更换了你的避子汤?”
南逸宸眉眸轻眯,摇了摇头:“她不过十三,心思单纯,在这宫中举目无亲,朕更加怀疑是不是那个环节出了错,亦或是丞相李怀安早就知道了朕的动作,故此没有说破,而是暗中挑乱了朕的计划……”
简兮抿唇,没有说话。
大宅子里出来的女子,心思单纯的能有几个,怕是自小在宅邸之中,正妾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看了不少了,尤其是还有一个身为太后的姐姐,如此优良的基因,怎么没继承个一星半点呢!
不过看南逸宸如此为李若兰说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否则就成了挑破人夫妻之间感情的罪人了。
再说了,南逸宸虽说表面上护着自个皇后,但疑心是皇帝的通病,私下里肯定会去好好调查一番,他也不是笨蛋,她亦然不需要操这个心。
简兮随意的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吧唧吧唧嘴,边吃边说:“十月怀胎,这十个月足以收拾重整朝刚了,你不用太担心。”
简兮如此一说,南逸宸眼眸一亮,眸中的烦忧散去,有些欣喜地出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朕吗?”
有了简兮,却是不用担心了。
谁料南逸宸的欣喜还没持续几秒,简兮木讷地摇了摇头,轻松地出声说道:“我得忙着男宠的事呢!还有乾盛那边,顾不住你,你自己加油啊!”
南逸宸:“……”
所以刚才说的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凉话?
手中的点心吃完,简兮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行了,我得回家洗干净迎接我的男宠,先告辞了哈!”
说完转身就走,只是走了没俩步,简兮回过身来,一双眼眸中布满了自信的意味深长,只听她轻声说道:
“擅谋远虑者,得天下也。没有一身令世人恐惧的武力,那就要身怀令世人赞叹的智力。古往今来,驱使匹夫之勇的,都是深谋远虑者。李怀安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身下臣,简兮相信皇上的能力。”
最后一字落下,简兮唇角轻扬,转而大步离开了上书房。
愣在原地看着那上书房门口出神的南逸宸良久才回过神来,嘴角不由地轻扯,转而眸子轻动,看着那桌前散落着的点心碎屑,嘴里低声呢喃道:“好一个擅谋远虑者,得天下也。”
那简兮你呢?你的深谋远虑,谋的是什么?虑的,又是什么呢?
……
午时三刻,皇城下了俩道圣昭,一是皇后有喜,故而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第二道圣昭倒是有些意思,皇上亲自为太监简兮择男宠,凡是那太监看上眼了的,赏金千两,赐良田百倾。
消息传的很快,短短几个时辰内,口口相传的速度,不到半天,周遭的几个州城就听到风声了。
百姓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新皇昏庸无能,有的说宦权当道,也有的,看个热闹,调侃着那黄金千两和良田,说是能跟当今摄政王爷一同伺候一个太监,共侍一夫,不丢人…。
茶亭中坐着黑衣男子将头上的斗笠轻轻挑开,斗笠下的眸子轻动,扫了一眼周遭说着笑的百姓,嘴角轻扯出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
共侍一夫……吗?
……
翌日,简兮起了个大早,坐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院中站了十多个男子,长得有俊朗的,也有五大八粗的,当然,还有脸上布满了难堪和不情愿的。
他们因为各种原因站在着,但都有着同一个目标,那就是简兮。
有些为钱银,有些为乐子,有些则想通过简兮的关系谋高就,总之各有所求,但眼前这个太监都能给予他们。
等了许久,眼看着那太阳都快到正中间了,可椅子上的简兮躺在椅子上仰着头,睡得正熟。
良久,终究有人安耐不住了,一着青袍的男子上前了一小步,提高了些音量,出声说道:“草民杨正伟,见过大人。”
那人一出声,吓得睡梦中的简兮一哆嗦,坐直了身子,有些蒙圈的看着眼前弯腰作辑的男子,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
简兮看了一眼那男子,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随即出声说道:“你们把上身全部都脱了!”
这一出声,让众人面面相顾,但既然都来到这了,也没多顾忌,有人则开了个头,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有一便有二,不过片刻,几乎所有的人都脱光了上衣,直到最末尾的拽紧了自己的衣襟,犹豫不决。
简兮也不关心,只是站起身来,走到第一个男子面前,看了看那男子的相貌:“不行,嘴唇太薄,亲着不尽兴,淘汰。”
说完转而来到第二个身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相貌平平,身材也一般,但肤色偏小麦色,她喜欢。
“今天晚上就先玩你了。”
说完那被选中的男子,嘴角一扯,道了声谢。
简兮又来到第三个人面前:“太瘦了,会玩死你的。”
“你这肌肉不错啊!”
“身高不错啊!会劈叉吗?能解锁多少种姿势啊?”
“你接受小皮鞭和蜡烛吗?能玩囚禁吗?”
一番下来,十几个男子,简兮仅仅只淘汰了三四个而已。
她最后来到那未脱衣的男子面前,轻浮地挑起他低着的下巴,嘴角勾起弧度:“就喜欢你这种傲娇闷骚的。”
男子身子一僵,这个意思,是将他留下来了?
简兮不给男子多想的机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出声说道:“管家,将他们安顿下来,我先去睡一觉,晚上才能有精神好好玩……”
管家眉头紧锁,低头应了下来。
十来个人安排了住所,剩下的三四个被送出了王府,也因此传出了消息,这千金良田易得。
连续三天,王府内进进出出的,十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如此热闹。
简兮看着周围几个坐着弹琴念曲的男子,眉间的忧愁始终未能褪却。
一旁的男子看着简兮许久未动的酒杯,主动将酒杯送到简兮的嘴边,简兮看了一眼那白皙的男子,嘴角一扯,张嘴咽了下去……
而这一幕,刚巧被闯进来的雨烈撞见,瞬间将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直接扔向简兮的所在——
弯刀的刀剑没入皮肉,简兮身旁那喂酒的男子当场毙命。
这血腥的蔓延吓坏了在场的男子,纷纷慌忙爬起,离开了房间。
雨烈血红了一双眼眸,看着这周围的散落了一地的酒肉瓜果,愤愤难消:“简公子,简大人!如今九爷未归,你此举是否欠缺妥当啊!”
上次找了一个李恒,这次越加过分大胆,竟然能令皇上亲自颁发皇昭,闹得人尽皆知,九爷在这横元,在四国,俨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简兮脸有些红,显然酒劲上了头,她撑着身子站起身来,将身旁男子胸前的弯刀抽出,晃悠着身子来到雨烈面前,将那弯刀的刀刃划向雨烈的胸膛,刀刃划破了衣裳,划破了血肉,流淌出一抹血红。
迷离的眉眸轻眯,轻嗅着弥漫在鼻尖的血腥味,眸子轻动,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的雨烈,随即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家九爷算什么?我简兮是谁?就连皇上也听我使唤,你家九爷只不过是一个空有一副皮囊的……花瓶。”
话音一落,雨烈突然狠狠的抓住了简兮拿着弯刀的手腕,那力道很重,让简兮觉着生疼,可尽管如此,硬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越加挑衅:
“怎么?我说错了吗?硬都不能硬,算得上是男人吗?”说完轻笑一声,微眯了双眸,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这么说起来,南景尘那副皮囊我也看腻了,你虽说比不上南景尘,但好在是个正常的。你家九爷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要不然,我们在一起吧?这摄政王府,你是当家做主人,如何?”
简兮说完,雨烈的眼眸瞪得通红,抓着简兮手腕的力道似乎能深深的将她的手关节捏碎。
简兮始终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再次出声:“平时你也看见了,南景尘就是我的一条狗,我叫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就算他现在在这,我照样能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上演活色生香的一幕,他敢坑半句声吗?谁让他是个不举的呢!”
话音一落,一声清晰的巴掌声响起,简兮结实的挨了一巴掌,整个人被打倒在地,脸颊瞬间高高肿了起来,嘴里还有甜腥味蔓延…。
雨烈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指着地上的简兮怒声道:“九爷视你为珍稀之物,不惜代价和生命的保全于你,阎王岭一行,他深受重伤,二行,他使用寒冥冰,冰封千百只野兽,心神大损。三行,他为拿到治疗你蛊毒的黑色神仙草,被尸王蟞的毒液所伤,腿脚落下了残疾,甚至不顾自身前往天下三险的天山峰为你采集雪莲水来浸泡黑色神仙草,解你体内蛊毒。而你,淫娃荡妇,不知悔改,丝毫不念九爷的好,言语损九爷不说,还作出如此下贱没良心的行为,九爷真是瞎了眼!”
雨烈一字一顿,说得好生生气,若不是九爷痛惜与她,他恨不得立即杀了眼前这个淫贱的女人!
而地上的简兮突然回过头来,眼眸中放着光亮,随即站起身来,伸手抚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左脸颊,欣喜地出声说道:“这巴掌,算是我还你了。”
说完不顾雨烈作出反应,眼前那小小的身子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天山峰,南景尘去天山峰了。
雨烈呆呆的站在原地了许久,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那大开的房门,她方才说的还你,是指那晚找人侮辱他一事?
所以,这一切的目的,都只是为了让他为九爷鸣不平,一气之下说出九爷的行踪去向?
……
片刻,一席粗布青衣,扎着利落简单的马尾的简兮骑在马上,飞奔过城门,策马而去。
马上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天山峰的位置,便急切的出发了。
皇昭发出去了五天了,南景尘早该得到了消息的,却这个时候还没有归来,说明他要么很相信她,要么就是没办法回来。
她不相信那个有着大男子主义的南景尘就算相信她也会安心任由她胡闹,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回不来。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雨烈受不了。
死士的嘴没有办法撬开,但忠心的属下,却会为主子发声。
简兮的一举一动被各路的力量都关注着,她一出城,便引来了无数力量的跟随。
当然,其中不乏那些想要了简兮命的,却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便被暗处跟随着的修隐解决了。
……
七天后,简兮到达了兼容以南靠近乾盛边境的天山峰。
才入秋没多久,可天山峰的气温却比其他地方都要来的低,站在山脚下,甚至能看到那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的山峰处还有几丝白雾缥缈。
山下的温度都这么低,山上肯定已经解冻下雪了。
简兮看着那高峰,这种高度,怕是四国江河中第一高峰了,怕是到半山腰就处于缺氧状态了,从阎王岭开始到现在,估摸着已经过了一个月,这要是真的没下来,身上的雪都有一尺厚了……
这一个多月的精神折磨让她整个人颓废疲惫不堪,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不去往坏的方面想,
她下马在附近的村庄转悠打探了一下,不过没有收获。
天山峰时常发生雪崩,这周遭气温恶劣,所以极少有村民选在这里扎根居住,跟别提像南景尘他们这种人,行事隐秘,会被他人掌握到行踪的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天机阁也一直都没有查探到南景尘的消息。
晌午时分,简兮准备了许多的干粮和水,准备上天山峰看看,只是还没爬一会,一个带着红色面具的女子上前来,看着简兮出声说道:“公子可是再找尊主的下落?”
简兮认得那个面具,自然也知道这是玄天尊独有的等级划分。
她面露一喜,连忙出声回应:“南景尘呢?”
红色面具下的鬼妖眸子一沉,低声回应:“一个月前,我等跟随尊主上山采集雪莲和白色神仙草,雪莲属下采到了,但尊主要的白色神仙草,搜寻了几天未果,故此我等四人又上了一层,不过半日下来,我等头晕目眩,正想撤下,突然雪崩,属下与尊主,无痕,鬼狱皆失去了联系。属下已经在这天山峰山上和附近搜寻了半月有余,但……”
简兮脸上的欣喜渐渐褪去,也就是说,南景尘已经失去联系大半个月了,至今生死未卜……
她身形不稳,退后了几步,随即跌倒在地上,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完全思考不了任何问题。
雪崩会将人埋与数米之下,同时失去温度和呼吸,不过三五分钟便会彻底失去气息。
而南景尘若是有幸能逃离雪崩涉及范围,那这半个月为什么没有半点消息?
如果是她,死里逃生之后,就算还想要取得白色神仙草,也该重新计划一下,修整好之后再上天山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