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七偏头反复看了眼那石碑,慢步走到其处,上下打量了下这明显比其他石碑都要大一些的坟碑,然后念出了上面刻着的名字:“许劭。”
秦卫羽也走到坟碑前,说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当时随行的千牛卫中郎将。也就是……”
也就是昭帝刺杀案中,沈冲剑下当时唯一幸存之人。
“为什么他的坟墓如此与众不同?”王君平也走来,问道。
刁珏小跑几步,来到几人面前,回道:“中郎将的家眷当时也随同迁徙,后来中郎将被刺……”刁珏视线在沈念七身上停留片刻,沉了沉声,续道,“被重伤,已经无法返回洛阳,在穰县离世。其家眷便索性随中郎将留在穰县,立坟安家。”
“也就是说,中郎将的家眷此时还在穰县?”秦卫羽捕捉到一个要点。
“嗯,还在。”刁珏说道,“家里只有一个妇人,还有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顿顿,又补充,“是中郎将的夫人及女儿。”
念七端臂,甚有节律地轻轻揪动自己嘴唇,在坟地走了几步,最后又停在那些无人看管的老坟上。半晌,用食指一一点数:“一、二、三……”数完,眉心一蹙,“这里有十八座坟,加上中郎将的,一共十九座坟。确实所有被杀的侍卫都被埋在此地吗?”
“确实,据当时卷宗记在,尸骨是直接带进来的,没有缺失。”刁珏回道。
“不过,这里都是相关人士的坟地,那么沈将军夫人的坟是不是也……”晁非忽然想起什么,开腔问道。
闻言,刁珏先沉默半晌,随后望着沈念七,用着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沈夫人的尸体曾被好心人下葬过,但是后来许劭将军亡故,其家里人怨恨未消,便……”顿顿,再道,“便将沈夫人的骸骨挖出,扔去了方才的山谷中。大概……大概已经被……”
已经被那里的野兽,分食咬碎,死无全尸了。
后面的话,刁珏没有说,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想到,包括沈念七在内。
她出神地望着地面的一角,指尖摩挲坟上边缘,擦去了灰尘。
“再看看别的地方吧。”沈念七说罢,挪步走开。
刁珏也没再说什么,跟上沈念七。
秦卫羽与王君平都有些心疼念七,可是比起那些不疼不痒的安慰,将真相调查出来才是最大的安慰。
两人皆深吸口气,收回心思,重归案情。
秦卫羽也数了一下坟头的数目,随后对王君平道:“王少卿,我想知道有关活着的侍卫的情况,想知道当时死亡者的确切数目。”
“我这就让人快马加鞭赶回长安交待文寺丞。”
“嗯。”秦卫羽轻拍王君平手臂。
晁非也站在一旁,说道:“时间很紧,真的有必要吗?卷宗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
“秦某只是觉得,还是落实清楚比较好。从人名,到人数。”
秦卫羽对晁非扯了一抹不带感情的笑,回头去追沈念七。
王君平也是哼笑一声,赶去办秦卫羽交待之事。
晁非冷笑一声,掏出绢布掩掩鼻息,口中喃喃落下四个字:“垂死挣扎。”
沈念七那面,已经徐徐走出坟地,听到了秦卫羽的轻唤,沈念七止住步子等他,待他与她并肩,两人才一同继续往前走。
“沈博士,就今日情形,你觉得如何?”
沈念七长长吐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看向荒凉坟地:“光看,说不好是什么情形,还要尽快拿到尸骨才行。”
“今日我便吩咐下去,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趁着这个机会,明日我们可以先走访一下当年那起案子的目击证人。”
卷宗上记载,当时在沈冲在山谷里杀人的一幕,恰好被正在山上捡石头的男子见到。是给沈冲定罪的关键证人之一。
“他也在穰县吗?”沈念七问道。
“不仅在。”秦卫羽看向另一面正在协助金吾卫交待有关坟地事宜的县令,“而且,也正好姓刁。”
沈念七恍惚了一下,顺着秦卫羽的方向看向刁珏。
一瞬过后,她好像明白了为甚从今日来时,刁珏就一直有意无意在抵触自己。
沈念七收了视线,看向阴沉的天。
“原来,如此啊。”
她下意识地握紧脖颈上的滴水玉,眸底隐隐流过一丝微弱幽光。
……
另一面,唐玄伊正盘腿坐在案几前闭眸小憩,像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紧拧眉心,额角泛着细密冷汗。
突然间睁眼,但仍旧惊魂未定。
唐玄伊深吸几口,拿起案前水杯饮了一口水,按压下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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