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在办公室独自呆了半天,没人敢去打扰她,直到临下班前方灼才去敲门。
那时天色已晚,办公室里却还没有开灯,她独自站在窗前抽烟,身后是宽大的桌子,上面零散铺满了各色杂志和稿子,而沈瓷大半个背影被窗外映进来的霓虹灯火包住,只模糊看得到一个轮廓。
这样的沈瓷让方灼觉得难受,他咽了一口气,走近。
“姐,大伙让我来问你,今天总部派人来,是不是准备要拿我们杂志开刀了?”
沈瓷吸了一口烟,没回答。
“其实你也不必瞒着我们,半年前有消息传出联盛要收购大塍的文化产业,我们就料到会有今天。”
方灼说的是实话,大家都不傻,清楚新锐自开办以来就一直没盈利,而大塍现在进行资产重组,第一步肯定是要清理掉这些亏损产业,其中新锐就该首当其冲。
只是方灼挺乐观:“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啦,可能这次又是虚惊一场呢?”他笑着走到桌子前面,“前段时间不是也说要关停新锐么,后来不照样好好的!”
方灼是指两个月前那次关停传闻,上头甚至已经派了审计来盘账。
“再不济还有陈总呢,上回是陈总力保我们,这次我相信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在方灼心里陈遇便是新锐的靠山,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新锐这边。
沈瓷咬着烟,想到两个月前那晚的场景,她无计可施才去敲陈遇别墅的门,是抱着献身精神去的,陪陈遇睡了一晚,第二天所有审计便统统撤走了,雨过天晴。
当时方灼还在社里开玩笑:“我们杂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这次呢?
“这次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有太子爷保驾护航,不行你给他再去个电话呗。”
方灼拿了手机递到沈瓷面前,沈瓷却依旧抱着膀子抽烟。
“打啊,不就你一个电话的事么!”
在方灼眼里就是这么简单,沈瓷无语,吹着烟气转过脸来。
“别天真了,陈遇以后不会再管新锐的事。”
“不可能,你当我看不出来啊,陈总心里有你!”
沈瓷只能抬头苦笑,捏着烟,用手指蹭了蹭鼻尖:“知不知道这次上面为什么会突然动新锐?是陈遇下的指令!”
方灼:“……”
时近晚上八点,联盛大厦顶楼会议室还在进行高层会议,就收购大塍文化板块事宜作最后商讨。
会议由江临岸主持,江巍旁听,各大小股东都必须出席。
会上江临岸事无巨细将收购方案又讲解了一遍,包括收购之后的一些后续打算和规划,股东们一一提问,每个数据和细节他都能对答如流。
工作狂江临岸,人前永远谦和温雅的江临岸,这一刻独自站在幻灯片前面,一身亚麻色西装,身姿挺拔,言语犀利,面对股东的疑问和江丞阳不时提出来的刁难,甚至江巍的有心偏袒,他始终能沉着应付,眼里流出不动声色的戾气和锋芒。
四个小时的会议,一切顺利,最后基本都按照江临岸的预期作了敲定。
会议结束后江巍约了公司几个大股东一起吃晚饭,其中有位跟江临岸走得较近的股东邀请他同行。
“临岸,一起去吧,今天我做东!”
江临岸正在收拾文件,还没来得及回答,江巍过去拍了拍那位股东的肩膀:“老萧,我们都是一群老狗腿去吃饭,他年轻人跟我们谈不到一起。”
言下之意这顿饭你就甭去凑热闹了,江临岸自然听得懂江巍的意思,笑着回:“萧叔,我手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改天吧,改天我单独请您!”
“行,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了。”老股东向江临岸点了下头,跟着一众人出了会议室。
江巍留在后面,朝江临岸瞥了一眼:“这段时间辛苦了,等收购案告一段落,你休几天假,后续我会让丞阳跟进。”
江临岸嘴角扬了一下,没吱声。
江巍只当他没意见,回头又冲正在跟助手说话的江丞阳喊了一声:“丞阳,跟我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