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心思。
“既然阿六那么说,那就不用担心了。走吧,先转一圈再说。”
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了鬼屋的罗小小和赵四,在张寿的招呼下,高高兴兴地进了大门。前头店铺显然是新盖的,后头院落是老的,兼具经营和居住两重属性。两人转了一圈,就发现炉子和不少工具应有尽有,甚至连用于生火的煤炭都还留着,一时不禁使劲点头,道是省了老大的事。
而张寿看到前头店铺里那些来不及搬走的工具,还只是忍不住嘀咕那胡铁匠临走居然连吃饭家伙都不要了,可当他来到后院,看到正房里那清一色的黄花梨家具时,他就不知不觉收起了那点戏谑之心。
太祖好红木,这是他进京之后听说的相关八卦之一——于是,下南洋的那些船,在香料宝石之外,往往还会特意采伐众多木材压舱带回来。所以,京城最流行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红木家具。因此,当看到赵四进屋时,他就摩挲着那光润的表面,问出了一个问题。
“赵四,你跟着你师父学艺那么多年,可知道这样一套黄花梨家具,价值几何?”
赵四看到那成套黄花梨家具的时候,也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一下子冲上前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表面,随即又打开柜子看了一眼那隔板结构,最终满脸复杂地说:“这样一套家具,少说也要千八百贯。最重要的是,年代久远,工艺精湛,否则也不会这么值钱。”
他说着就有些不大确定地问道:“张博士,连家具都没搬走,这铁匠铺到底多少钱买的?”
你问我,我去问谁?
张寿简直啼笑皆非,见陆三郎缩着脖子,没了最初那刻意装出来的气势,他就叹了一口气道:“自然是有难言之隐的。不过不要紧,等阿六回来再说。”
说话间,罗小小已经也进了正房,发现这一整套的黄花梨家具,他同样惊叹不已。可当几个人从正房出去之后,张寿方才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当即皱眉问道:“关秋呢?”
一说关秋,赵四方才猛然发现,这个他从来觉得很奇怪的小师弟竟是不见了!吓了一跳的他连忙直奔东厢房,而罗小小看了一眼张寿,主动进了西厢房找人。而留在原地的陆三郎,恍惚间只觉得四周围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忍不住朝张寿靠了靠。
“小先生,不是真的有鬼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张寿没好气地撂下了一句话,而当赵四和罗小小脸色惊惶地从两侧厢房冲了出来,显然没找到人的时候,他就看着陆三郎问道,“这儿有后门吗?”
陆三郎已经是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连牙齿也有些咯咯打架。然而,还不等他战战兢兢地解释这是个鬼屋,却只听张寿哂然一笑。
“看来,这里兴许是藏着能够让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密道。”开什么玩笑,晚上百鬼夜行还有可能,要是妖魔鬼怪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京城掳人,那京城还谈得上什么秩序可言?
就在张寿话音刚落之际,他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循声望去,却只见一侧的围墙上,蹲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少年,正是阿六。只不过,除开他之外,他左手拎着一个关秋,右手则是拎着另一个正在拼命挣扎的脏兮兮孩子,乍一眼从身高看去,人仿佛才八九岁光景。
而随着阿六毫不费力地纵身落地,他就给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解释:“就是这孩子装神弄鬼。”
陆三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指着那张牙舞爪的孩子就大叫道:“阿六,你刚刚跟着那胡铁匠去顺天府衙办房契和地契,难不成只是说说而已,实则是为了引蛇出洞?”
“我只是好奇。”阿六满脸无辜地放开关秋,另一只手却仍旧死死地抓着那个脏兮兮孩子的后颈,仿佛自己不是提着一个人,而是拎着一只猫。见那孩子无论如何都碰不到自己,他这才耐心解释道,“这围墙上有个狗洞,正好供他进出。”
他说着就淡淡地说道:“胡铁匠说,隔壁人家很少开门,也很少有人露面,但院子却很像样,瞧着应该是正当人家。可我之前来这里看铁匠铺时,翻墙进去却发现,隔壁压根没住人,院子倒干净,屋子却一片狼藉。”
“那是我家!”挣扎不动了的脏兮兮孩子突然大声嚷嚷,随即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朱大哥打仗去了,周家姐姐也走了……只要把人赶走,周家姐姐和朱大哥一定就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