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终究没坑他害他,如今又成了阿寿的学生,也算是一段缘分。”
听到这翻旧帐的话,陆三郎不由得背后直冒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惊愕过后,只能讪讪地干笑。然而,听到九娘接下来的一番话,他就陡然愣住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阿寿和莹莹都提过,你做生意颇有头脑,虽说你娘很偏爱你这个幼子,不时多贴补你一点,但你还有两个哥哥看着,总不能一家一当都给了你。将来若是你有什么生意什么产业要做,却手头紧,钱不够,别处不好求援,我可以借给你。反正我那些钱,压箱底也是浪费。”
陆三郎简直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我……夫人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咳,不是,我意思是,小先生才是您女婿……”
九娘仿佛是被陆三郎这语无伦次给逗乐了,当下就笑着说道:“你还怕你家小先生会没钱用?只要他张口,就是金山银山莹莹也恨不得给他搬过去,只不过他不肯而已。而他想法太多,你虽说小有积蓄和产业,张琛也肯全力支持他,但有时候,还是不够。”
陆三郎多聪明的人?他立刻就秒懂了,敢情因为张寿实在是太有骨气,并不想接受朱家人在钱财上的过分支持,于是九娘生怕人强撑着,于是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希望他在张寿需要支援的时候,不要客气,直接来找她要钱,然后他再用自己的名义去支援老师!
这要是张寿,此时也许会百般设法搪塞,可他是谁?
他是最会借势的人!他是不占便宜就心不死的人!他是最不怕被人骂的人!
于是,陆三郎一下子就笑得连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原来夫人您是这个意思。那敢情好,回头只要小先生那有什么需求,我肯定第一个和您通风报信,和您商量。就我这细胳膊细腿,确实给他的支持不够,我娘也不能把整个家当都搬给我,就这样我那哥哥们都觉得她偏心。”
“张琛那货话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要靠他爹掏钱……”
九娘见陆三郎答应得铿锵有力,话却说得喋喋不休,弦外之音便是他比张琛可靠。心领神会的她不禁呵呵一笑,随即就若无其事地说:“你答应就好,不答应,我说不定就要去找你娘和你未来岳母好好商量了。好了,你去吧,我这就进宫去了。”
陆三郎看到九娘登上驮轿时,那是登时如释重负——虽说他不觉得九娘会去找他老娘告状,但是,他很确定人家去调查过他的身家几何。可他到底有多少私房钱,才不打算告诉老娘和未来媳妇,更包括岳母。身为男人,要是回头支取一点钱还要找女人,丢人不丢人?
九娘三言两语把陆三郎撩拨得时而如升云端,时而如坠泥潭,可她自己却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别说张寿是她恩人张寡妇的儿子,就是为了朱莹,她也会这么做。
然而,她也并没有像自己声称的那样立刻进宫去看裕妃,而是在出了前街后不久,向跟车的护卫问道:“能打听到莹莹如今人在何处吗?”
那护卫有些为难地说:“找是应该找得到,但一来得四处打听,二来得看大小姐身边人是否留下暗记,京城这么大,恐怕要至少耗费半个时辰。”
“那就先花费半个时辰找找看。”九娘轻轻用指节敲着车窗,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到时候找不到,那我再进宫去也不迟。”她总得先问明白朱莹的计划!
尽管九娘只带了十余个护卫,但在京城这种地方,赵国公府的标志自然能够使闲人退避,再加上九娘其实也并不是弱质女流,因此她找了一家小茶馆包下暂歇,只留了一个护卫和一个妈妈在身边伺候,其余人都派了出去。
她一直都安坐饮茶,看似不慌不忙,但心里其实却焦急得很。哪怕太夫人态度镇定,而她也并不反对朱莹豁出去把事情闹大,但她担心的是朱莹万一太没分寸,那就糟糕了。
她等了又等,直到渐渐有些坐不住了,这才终于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随着一个人影在茶馆外一跃下马,继而就大步冲了进来,她就轻轻舒了一口气。
“夫人。”那护卫只来得及一拱手,甚至连喘口气都顾不得,就急急忙忙地说,“大小姐在正临棋盘街的天下太平楼里,把几个高谈阔论称颂江阁老,贬低陆尚书的读书人给狠狠骂了一顿,整个楼下都是围观的人!”
所以他才轻而易举找到了!幸亏他根据大小姐的脾气,直接找去了皇城附近那些地方!
九娘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按照陆三郎告诉她的话,朱莹不是应该约几个闺中密友,然后把某些话放出来吗?这怎么就又怼上读书人了?她这女儿实在是做事太随心所欲了!可是,挑这些趋炎附势的读书人做靶子,倒是效果更好……
正如陆三郎对太夫人和九娘禀报的那样,朱莹素来是说做就做的性格,让人去四面邀请那些闺中密友的时候,她就选定了棋盘街侧面,正好可以看见皇城前广场的天下太平楼。
原本这种地方是绝对不容许任何店铺存在的,然而,凡事都有特例。
没错,这座带着鲜明祈愿之意的酒肆,又是太祖爷爷亲自题匾的!
如果是张寿在此,少不得又要吐槽,然而,朱莹却觉得这地方很应景,正符合自己的要求——兼且这里招待最多的就是游学士子,很容易就能把事情闹大。
然而,有一句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朱莹挑了个雅座包厢,对店家笑容可掬送上来的那套专用瓷器表示满意之后,她就听到了隔壁一群士人的高谈阔论。
“江阁老辛辛苦苦操持国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恰是忠臣良相,再加上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大皇子不过是被奸人蒙蔽,这才犯了点小过失,岂可一棍子打死?罪皇子而不罪乱民,更是岂有此理!如若让张寿朱廷芳这样的奸臣继续蒙蔽视听,那这天下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