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
一时间,只剩下温酒和谢珩两人。
“那个……”温酒伸手摸了摸鼻尖,小声道:“这药还是我自己上吧。”
谢珩剑眉微挑,“少夫人是嫌我手重,会弄疼你?”
温酒觉着这人是故意的,可这少年脸上半点不显。
她又觉着大抵是自己想多了。
温酒低声道:“不是。”
“上个药而已。”谢珩在她身侧坐下,语调带了微微笑意,“我又不做什么。”
温酒眼角微挑:“……”
她忍不住心道:你现在这模样,分明是欲盖弥彰,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谢珩卷了卷袖子,看似极其随意的问道:“这衣衫……是你自己解,还是我来?”
可温酒眼角余光一扫,就看见少年耳根微红。
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我自己来。”
温酒撑着榻边坐起来,只是上个药而已,若太过扭扭捏捏,反倒好像是有什么一般。
她伸手便去解衣带,把衣衫往后一掀,将三重衣齐齐褪至腰间,也不脱,只露出伤痕遍布的背部。
谢珩眸色一沉,许久没动。
“怎么了?”温酒半回头,不由得开口问他,“大夫都说了伤的不重,应该……”
她还没说话。
谢珩忽然低头,在她后颈落下一吻。
少年长睫微湿,轻轻颤动着划过她的耳后。
有些痒痒的,带着三两分凉意,和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心疼怜惜。
温酒登时愣住了。
而后,谢珩闷不吭声的给她擦拭伤口,上药,包扎伤口。
他自己受伤的时候,从来都是一笑而过,若是阿酒或者三公子和旁人在,总是不忘笑着贫几句。
眼下却一声不闷的,让温酒有些心慌。
她刚要开口打破沉默,结果话到了嘴边,忽然变成了“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珩立刻收了手,皱眉问道:“我弄疼你了?”
“你别这么小心。”温酒无奈道:“你只管下手便是,快一些,疼也只疼一会儿,你这样紧张,弄得我也……紧张。”
大抵是从来没有人被人当做珍宝过,她现在反倒有些不自在。
声落。
谢珩忽然将大半瓶的药粉都倒在了她伤口上。
温酒脸色忽变,咬牙道:“谢珩!你怕不是想……”
“手抖。”少年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温酒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每每都在临危之际力挽狂澜的少年,给她上个药竟然会手抖。
她没再忍着,疼了就喊。
等上完药的时候,温酒嗓子都有些哑了。
谢珩也是一头的汗,忍不住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少年倚在榻边看她,一双琥珀眸微暗,忽然幽幽道:“上个伤药,你就喊成这样,日后可怎么好?”
温酒拢好衣襟,猛地听到这么一句,面色绯红,“你说什么?谢珩!你这人……”
“你想什么呢?”谢珩屈指,轻轻弹了弹她额间的琉璃珠子,“我的说是日后生儿育女,她们说临盆之痛和死一遭没什么分别,你身子这样弱,以后可怎么办?”
温酒差点忍不住拿枕头砸他,闷声道:“……谁要同你生儿育女?”
“我的少夫人啊。”谢珩拉过锦被盖在她身上,隔被拥着她,低声耳语道:“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
温酒抬头看着他,眸里水光潋滟,痛声道:“谢东风!你压着我伤口了!”
谢珩连忙退开,“伤着哪了?我看看。”
温酒大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小声道:“你离我远些,我就不疼了。”
成亲啊。
和谢珩成亲?
谢珩居然要和她成亲!
温酒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有些想哭,也有种死里逃生之后,苦尽甘来的欢喜。
“好好好,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谢珩无奈退开几步,站在夕阳余晖洒落的窗边。
少年身上霞光万丈,眸色灼灼的看着她。
温酒窝在榻上,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
她在被子里摩挲着指尖,乱七八糟的想着伤筋动骨一百天。
现下马上要过年了。
谢东风生辰三月初三。
谢家公子满二十方可娶妻。
算起来,待她身上的伤好全了,恰好是开春,而谢珩年满二十……
该成亲了。
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