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止。
“什么毛病?”圣上忽然扔了手里的书。
喜公公吓了一跳,赶紧把茶奉上,“写书的也是人,圣上何必跟一个凡人置气。”
圣上呵的一笑,“你倒是会推脱责任,朕说的明明是你,你反倒推到书上?”
喜公公连忙跪地,“奴才有罪……”
“说吧,你那是什么毛病?几次张嘴,怎么又咽下去了?”圣上问道。
“魏长使来求见圣上,但见了殿前趴着的黎将军之后,又扭脸儿走了……奴才只是不知,这事儿该不该禀奏圣上知道,所以迟疑。”
圣上将茶盏搁回他手里,“不来更好,免得她在朕面前求情,惹朕生气,想罚她又念她是个女孩子而不忍。”
喜公公却是听话听音,立时松了口气。
圣上对魏长使,与对待旁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需不需的派人去看看,魏长使这会儿往哪儿去?”喜公公低声问道。
“不用管她,她撞了墙,自然就会低头了。”圣上漫不经心的又拿起书。
这话喜公公却是没听懂了。
圣上想叫魏长使撞什么墙,低什么头呢?
喜公公乃是常在圣上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他都猜不出的心思,旁人自然更是猜不到。
魏京华没有顺着黎统受罚这件事,去妄自揣度圣上的意思。
去揣摩她想不透的,不如去做她能做的。
她这次乃是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拿着自己的御赐令牌,往太子东宫去了。
“御赐绣衣使,求见太子。”魏京华亮出令牌。
值守东宫宫门的侍卫,却是认得她,“咦,魏长使不是来寻我们寇卫率的吗?”
魏京华摇了摇头,“我要求见太子殿下,还望通传。”
侍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摸摸后脑勺,去宫中禀奏。
消息一层一层的传递上去,多需时间。
且这还是她有圣上御赐的令牌,宫门口侍卫不敢耽误工夫,立即就上报了。
若是旁人,早轰出去了,想见太子,与见圣上一样难。
魏京华还没被获准进去,寇子行倒是先一步收到消息,直接从东宫里赶来见她。
“你来……求见太子?”寇子行分外诧异。
“听说,那酒,你已经呈交圣上了?”魏京华低声问道。
寇子行讪讪一笑,“是,但是……”
魏京华眯了眯眼。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站在宫门口说话,不太合适。
他正打算到宫门外,两人单独说几句。
恰里头来了宫人,还带来一顶软轿,“太子请魏长使进去说话。”
太监笑眯眯的,亲自为魏京华掀起了轿帘。
魏京华看了寇子行一眼,谢过那太监,“我常在鹰扬府行走,不习惯坐轿子,您费心了。”
她朝太监拱拱手,却是没坐轿子,与寇七郎一前一后的向宫里头走去。
那太监也没勉强,叫人抬着轿子不近不远的跟在两人后头。
“魏长使何时走累了可直接坐进来歇息。”
寇七郎向后看了一眼,“酒是交上去了,但是效果却并不如所料。”
魏京华神色微微发紧,她想到了趴在殿前空地上的黎统。
“圣上是有意护着太子么?”
“太子乃是储君,如果这些事情证实是太子做的,对他的打击太大……圣上不得不顾及朝堂的局势。”
魏京华咧嘴嗤笑了一声,“总是要有无辜之人,为所谓的局势牺牲。圣上怎么能肯定,这局势,一定是想人预料的那般呢?”
寇七郎似乎有些不解的看她。
“圣上护着太子,局势就一定稳固?圣上叫晋王背锅,局势就一定不会乱?”魏京华声音极小。
寇子行却吓了一跳,“这话你也敢说……”
“不过是敢在寇七郎面前抱怨两句罢了。”魏京华随口一说。
寇七郎的脚步却是微微一顿,他望着她的脸,神情都有些异样。
魏京华挑眉,“怎么不走了?”
“多谢你,”寇七郎忽然美美的笑起来,“多谢你愿意信任我。”
魏京华也垂眸轻笑,“就像我们信任晋王无辜一样,我为什么不信寇七郎?”
他刚飘起来的心,却因为这个“就像”又缓缓落了下来。
寇七扶额,无奈苦笑,是他自作多情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任何暧昧的讯号。
“前头我不能送了,”寇七郎的目光里有些尴尬窘迫,“因为把酒呈于圣上,太子已经不叫我再进东宫内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