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瞪眼道:“你们可别冤枉俺,当时俺站在后排,前边的推挤着把俺往回弄,前边的不跑,俺怎么会跑,明明是站前边的李大脚先跑”
“来人,给老子一起绑了!”孙千总望着稻田对面捧腹大笑的贼众,脸上涨得通红,大吼道“本将要整顿军纪,谁敢再跑,就给老子往死里打!站好了,回去再战!娘的,一个私盐窝点都拿不下,老子怎么回去交差?老子不好过,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张问摸着额头,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阳,说道:“孙千总,我看还是先去县衙,广招快手为好。这稻田左右都是水,中间一条小道,行走困难,天黑之前,你就是想从稻田攻过去也是不易。”
孙千总红脸道:“既然张大人话,那就听您的,贼众比咱们人多,到县里再调些人过来。”
于是众人骂骂咧咧地前往富阳县城,走到县里时,天已经黑了,孙千总出示了镍司衙门的票文,守城的军士这才说去禀报领官。过得不久,城门大开,放下吊桥,一个绿袍官儿便带着许多皂隶,提着灯笼迎出。
“本将是镍司衙门的千总孙立”孙千总回头看了一眼张问“这位是省里的提举张大人,咱们奉命清剿盐匪,地方一应官吏,都要协助公务。”
绿袍官儿听罢对张问作揖道:“下官富阳县丞马文良,恭迎张大人。”马县丞也不管孙千总,在他的眼里,既然有省里的文官在场,武将就都是跑腿的。
而实际上只有孙千总才有省里的公文,张问只是跟过来看情况而已。张问见马县丞只和自己说话,想着白天这孙千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问也就一副当仁不让主持大局的模样。马县丞等人急忙跟在后面,一边细述盐匪的恶迹。
众人到得县衙,县里给孙千总的兵马安排了食宿,张问却忙着叫县丞召集弓手马队,协助剿匪。不管镍司衙门要干什么,张问准备先在这里掌握主动权,等在省里的左光斗来信指示,到时候办事也容易些不是。
孙千总是镍司衙门派下来的人,万一以后处理盐匪时,东林和镍司衙门的意思有分歧,张问要靠孙千总恐怕靠不住,所以先要将这县丞镇住,好有帮手。
张问想罢便对马县丞说道:“富阳县的知县因为渎职,已经被查办了”
马县丞听罢腰弯得更弓了。
“鹿山的盐匪,影响极坏,不仅省里震怒,马县丞,你知道抓知县的是什么人吗?”
马县丞擦了一把额头,躬身道:“锦锦衣卫”
张问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锦衣卫是谁的人?现在富阳县没有知县,出了什么事儿,就得县丞顶着,你可得实心用事,把盐匪捉了,好好的送到省里,鹿山那档子事,大伙都可以交差了不是。”
“是、是,下官一切但听张大人吩咐,一定实、实心办差。县衙现在能调出一百皂隶捕快,请张大人示下,是否要签押牌票,从各地征调青壮协助?”
张问坐在椅子上寻思着白天生的事,因盐场在山下,无险可守,匪众都集中前面,不愿舍弃盐场,实际上很好打,只需有一员猛将,加上一小队官兵就可以冲破匪众。缺的不是人,是带头的猛将。
想罢便问道:“百余弓手马队,已经够了,县里可有勇士?”
马县丞歪头想了良久,摇摇头道:“大人是知道的,眼下浙江盐价已涨到了三两一斤,私盐也能卖到二两,盐匪玩命抵抗官兵,上回前任堂尊亲提快手进剿,也不筹效,对付这般亡命之徒,实在难办。”
“难道一股盐匪,还要去苏州请总督府的兵马来剿?”张问没好气地说道。
“不敢、不敢”马县丞额上冒出两根黑线,皱眉苦思许久,忽然抬起头来,面有喜色道“下官怎地把他们给忘了!”
“谁?”
“四川总兵官刘铤,还有石砫宣抚使秦良玉!今儿刚到,都住在会馆里,大人何不请他们帮忙?”
张问愕然道:“总兵?怎会在富阳县?”
马县丞道:“大人放心,绝不会假,下官接待时已看了边防印信。刘铤率四万川军,秦良玉率五千白杆军,都是应朝廷明召,北调辽东的。听说大军正在长江上,因浙江调配给他们的粮草军饷迟迟未到,人饿马饥,刘铤等人催促不来,便要亲自去杭州布政司责问,路经富阳,天快黑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