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却一只没有对他提起,然而今日,因着对他某些言辞的不满,她便借了施针的名头,存了整治自己之心。
莞尔一笑,远黛倒也并不否认:“这个与心眼大小其实并无多大干系!王爷放心,我这人一向公是公,私是私,这一遭罪,王爷是迟早要受的,我如今也不过是将之提前了几日而已!”
见她说的振振有词,百里肇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将针匣等物搁在床侧,远黛在床前搁着的一张小杌子上坐定了,犹豫了一下,这才伸手揭开了盖在百里肇腿上的那条薄毯子。这事前数日她就做过一次,这次再做来时,却不免想起了上回的尴尬,面色也随之略略泛红。
这个时候,百里肇自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开口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坐在床上看着她。
定一定心神之后,远黛打开针匣,从中抽出一根三寸许,长而尖细的银针来。纤指微动之下,却已将那根银针投入水晶瓶内,银针才刚放入,远黛的拇指旋之一动,准确的按在了那根银针的针头处。只这片刻的工夫,水晶瓶内的液体便似乎减少了些许。
敢情这根既尖且细的银针竟是中空的。
百里肇还不及开口问什么,远黛却已抬手,银针应声准确的扎在了左足足底的涌泉穴上。这一针来的突如其然,在百里肇还未反应过来时,一股剧痛已自席卷了他的全身,即使以她的自制能力,在一刻,也终于不能控制,失声的叫了出来,虽然因发现的早,只是叫出了半声,但已颇让他有些讪讪然。到了这个时候,百里肇才终于明白过来,远黛为何要将文屏等人都支了出去,甚至不让她们待在澄怀居内。
很显然的,她是早预料到了这一幕,而且也并不想让他在众丫鬟面前失了颜面。
冷汗自额际缓缓滴落,百里肇抬手将之抹去,那种痛仿若抽筋刮骨一般,来的极快,痛的突然,痛过之后,更让人几乎便有一种麻木的感觉,痛楚也因之减轻了不少。
并没开口同他说什么,远黛慢慢的捻动银针,过得一刻,才将之抽了出来。重又将银针投入水晶瓶内,依样画葫芦的抽取了少许的淡青色液体,这一针,却是扎在了百里肇右足的涌泉穴上。这一次,因早有准备的缘故,百里肇并没叫出声来,只是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
远黛的手法其实极之迅捷,不过片刻工夫,已自针行足步七十六个穴位。百里肇更早面色铁青,好在初时他还能觉得疼痛,到得最后,便也逐渐麻木,反倒不觉得如何了。
及至水晶瓶内的药汁只剩了浅浅的一层之后,远黛才终于收了针。不无惋惜的看了一眼瓶内的药汁,远黛道:“竟还剩了些,真是可惜了的!”
徐徐的吐出一口气,百里肇抬手抹去额上汗珠,冷睨了远黛一眼,淡淡道:“身外之物,却有什么可惜的!”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为这沙哑粗嘎的语声唬了一跳。
察觉出他的异样,远黛抿嘴一笑,一面收拾了针匣,一面站起身来,走至桌边,倒了一杯冷茶递了给他。百里肇倒也并不客气,接了那茶,一抬头已自一口饮尽。
冷茶下肚,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贴身小衫竟已被冷汗浸得透了。朝他微微一笑,远黛道:“我原是打算等萧姐姐之事了了,与王爷过去绿萼岭小住几日,再为王爷施针的!”
微微颔首,百里肇道:“原来如此!不过我想着,你今儿所以忽然起意,也是有原因的吧!”
笑了一笑,远黛轻飘飘道:“我这人素来信奉今日仇怨今日结,左右王爷也是要受这遭罪的,便提前几日,让我心中痛快一下又有何妨呢?”
百里肇听得苦笑叹气:“你倒坦白!”
见他如此,远黛也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早前我已吩咐了文屏为王爷备水,王爷稍待,我去叫她们!”她说着,已自快手快脚的将擦干净银针,收拾停当了桌上物事。
及至百里肇沐浴回来,屋内却仍不见远黛。不期然的挑了下眉,百里肇转向正送了茶水来的杜若道:“王妃呢?”
杜若忙应声答道:“王妃有些累了,也吩咐了备水,说要洗沐!”
听她这么一说,百里肇再一回思,便也明白了过来,远黛身子原就算不上好,而这针灸之术,虽耗时不长,但却须精力集中,不可稍有懈怠,于她而言,其实消耗也并不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