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因缘

    　　林来福想离婚

    林来福三十四岁，体胖肚圆，面色红里泛黑，在单位是个小车司机，就因为是个开小车的司机，韩希才一半冲着车，一半冲着人嫁给了他。

    韩希瘦矮，纤弱得让人想到风中的弱草，女性的线条和吸引人的魅力，在一年四季都显得宽大晃荡的外套下，不见了踪影；最初让林来福着迷的姑娘家的风韵，在无情岁月的磨砺下，为孩子和家庭，几近甄灭。如果说韩希没有女人味还能让他忍受的话，那么，他最接受不了的是韩希为他生了个女儿。林来福在家排行最小，几个哥哥膝下皆是千金，家里本指望来福能够为林家的香火续根苗，谁知一副“贱命相”（林来福的母亲总这么背地里称呼韩希）的韩希却偏偏为林家生了个女儿。

    女儿一天天地长大，林来福从小就没有给她多少好脸，女儿在缺少父爱的环境下，早熟得很，知道自己不讨父亲的欢喜，便乖巧内向，小小的年纪已知道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有选择地说话；及到了六岁光景，林来福才开始稍稍喜欢这个毛丫头。但是对女儿的态度的改变，并不等于改变对韩希的态度。韩希几年来养育女儿费尽心神，生活的重担压得她没有精力去注重自己外在形象，没有美好的心境为任一个人去梳妆、去打扮自己。

    女人没有女人味还叫女人么？！

    他和韩希的夫妻生活越来越没有激情，他这个年龄本来欲望就强烈，但每次提小鸡似的把瘦小的韩希拎离地面，心里的欲火却如同兜头浇上一盆冷水，蔫不唧的便没有了感觉。

    他和她是不合适的，林来福在心里对自己说。

    林来福外面有一个情人，叫琢虹，也是本单位的。有一年厂子开全国行业会，林来福和她都上了会上。林来福骨子里就有见腥而上的性子，望见漂亮的女人，便幻想着和人家上床。琢虹是结过婚的女人，有一副风韵的外形，少妇魅力的光芒像七月的艳阳天，不仅刺激男人的眼眸，女人同样妒忌她娇好的身段儿和玉脂般的容颜；琢虹的眼睛里像汪着一潭子深水似的，波光盈盈，顾盼连连，目光扫到的地方，总会让林来福这样的男人遐想不断。

    林来福喜欢和这样的女人聊天，喜欢近距离地靠近任一个女人的身边，闻着她们身上特有的气息，听她们不紧不慢地说话，欣赏有几分束缚的欢笑。先是谈琢虹感兴趣的话题，渐渐地有了把握，便小心地插入一些话中有话的句子。琢虹是个精明的女人，心里透亮，并不轻易表明自己的观点，只是一味地浅笑。白天忙完会议，晚上，在自己的房间，林来福辗转反侧，心里火烧似地煎熬，他当然不会想韩希，他的脑子已被琢虹迷人的身段迷住了，不停地想象着和她温存的感觉。因为有白天的火力侦查，林来福心里便有了三分把握，悄悄摸到琢虹的房间，敲敲门，琢虹竟没有睡，一挂粉色丝织的睡衣罩在身上，林来福有几分痴了，脸竟有几分骚，挤着便进了半开的房门。林来福心里狂跳难耐，手脚匆忙地上前抱住琢虹，冒着油光的脸凑向她，一阵猛啄；琢虹并没有反抗，挺在那里不躲不避；一会儿的功夫，心里竟也火起，翻手箍紧了林来福水桶一样的腰身，凶猛得让林来福吃惊非小

    和琢虹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韩希简直就不能和她同日而语。

    有了第一次，两人便有了默契。上班时一有闲暇，林来福便跑去找琢虹聊天。小车班有一值班室，轮到谁值班，便呆在那里。林来福值班时，便用内线给琢虹打电话，要她来值班室。

    林来福觉得女人就应该像琢虹这样，有激情，有魅力，做起“活”来生龙活虎，让人感觉到那是一个活生生的躯体，不像韩希，整个一个僵尸一般，让人找不到感觉。林来福喜欢琢虹丰腴的胴体，每次搂抱着琢虹，他的心里便下决心要和韩希离婚，当然和琢虹，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要结合的意思，两个已婚男女在一起，只是为了欢情，寻找婚外的激情而已。

    有一天，两人正在值班室亲热，韩希有事，一路便寻到值班室，敲门，不应，韩希以为林来福偷懒在睡大觉呐；返身到办公室，取来钥匙，打开门，门却被里面的链子拴住，韩希心里疑惑；屋里的林来福听到开锁的声音，知道有人来了，惊得不敢发声，琢虹扯过衣衫，赶紧往身上套。韩希的手脖麻杆儿一般细，伸进门缝，竟取下了链子，进了门，惊得瞪大了眼睛，半天回过神来，叫骂着“臭流氓”便冲向琢虹，又抓又咬又踢，顷刻间，琢虹乌发蒙面，浑身血迹斑斑。韩希扯着嗓子喊叫：“林来福，你吵嚷着要离婚，原来和这个狐狸精勾搭上了，老娘偏不和你离”

    林来福见韩希撒泼，眼见人越聚越多，上前便是一肥掌，韩希被打得一个趔趄，耳朵一阵轰鸣，竟晕厥了过去。穿好衣衫，两人面带羞愧，冲出人群，丢下韩希任她昏倒在地上。

    被发现了隐私，林来福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和韩希彻底摊牌，离婚！

    他向韩希提出，韩希跳着脚、死活不允许，吵得林来福心头火起，便使蛮，一顿狠揍，韩希没命地哭叫，企图引来邻人；邻居知道两口子又干架了，起初还有人出来劝架，后来打闹成了家常便饭，邻人们便听不到似的，不再出面调停理更乱的夫妻恩仇。这更合林来福的意思，便拴紧了门，像老鹰拎小鸡似的，提起韩希，问道：“离不离婚？”韩希毋自弹着瘦腿，哭着骂：“臭流氓，做你的清秋大梦吧！打死我也不离。”林来福用了劲道便是一掌，皮包骨头的韩希身上印满了红掌印子。

    女儿丫丫哭着跑过来，护着韩希，泪珠连连地央求林来福：“爸爸不要打妈妈了！”

    林来福被丫丫抱住双腿，挣脱不开，只得放下韩希，气鼓鼓地出了门。来到单位，打电话叫上琢虹，开上车便往郊外去散心。琢虹见他脸色煞白，猜到两口子又生气了，便安慰他，林来福表情僵硬，眼睛呆望着前方，把车开到了湖边。

    暮霭沉沉，湖水在微风的轻荡下，泛起涟漪。林来福趴在方向盘上，无奈地摇着头，说：“我算没辙了，她死活缠着你，打都不能使她改变主意。”琢虹说：“想离婚使蛮是没有用的，女人倔起来，牛都拉不回头。”“当初结婚的时候我费了不少劲儿，那承想现在离婚同样费周折，打得我手都疼了。”琢虹知道他经常打韩希，做为女人，她同情韩希，自己和林来福偷情，并没有破坏他们关系的意思，她和林来福这样的人有点婚外的激情也就够了，真让她动什么真感情，甚至组成什么家庭之类，她琢虹倒先不干了，但毕竟自己和林来福有了这层不甚光明的关系，她的心里便生出几分对韩希的愧意。

    琢虹说：“婚姻用武力打不来，有时同样也打不散，你多用文招，兴许会有作用呢。女人怕寂寞，女人容不得自己的男人倒在别的女人怀抱里。”林来福“啐”了一口，说：“她就那贱命，打都不改，文招对她有屁用。”林来福想忘到心中的烦忧，便扯过琢虹富有弹性的手臂，摩挲起来，嘴里挤出一个诡秘的笑容，说：“别谈那些让人倒胃口的事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守着美人高谈君子之道，那才是傻帽呢。”　　

    本应每时每刻都充满阳光和快乐的女儿丫丫，心里不时生出一种恐惧，爸爸凶狠地打妈妈，她吓得要命，别人的爸妈那么恩爱和气，自己的爸妈却经常打架，爸爸一定不喜欢妈妈和她丫丫，一定不想要她俩了，那颗小小的心灵里面便充满了忧愁。

    林来福下班回到家，丫丫叫声“爸爸”迎上前，怯怯地盯着林来福浸着油光的鼻子，说：“爸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答应我不生气。”林来福冲她用力地眨吧下眼睛，说：“问吧，丫丫的问题爸爸不生气。”

    “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丫丫？”

    “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回到家就那么凶？还总是打妈妈。”

    “我和你妈生气，与丫丫没有关系。”

    “你是不是不想要妈妈了？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我没有不想要丫丫，丫丫是我的乖乖女。”

    “爸爸，其实妈妈是非常喜欢你的，她给我一样礼物，让我交给你。”

    林来福接过小纸盒，左右翻看着，打开，里面是个水晶心玩具。林来福不明白韩希送这样的东西给他做什么？他们之间已不可能再有什么结果；便想把东西扔掉，但看见女儿闪着光的眼睛盯着自己，便把水晶心顺手装进口袋里。林来福望见丫丫的脸上漾满了快乐，手便放在她的头上，摸着她的小辫子。

    礼物其实不是韩希送的，这只是丫丫的小点子，同样的礼物，她以爸爸的名义也送给了妈妈一份　　

    但凭丫丫那颗单纯幼稚的心灵，是无法挽救爸爸妈妈破碎的婚姻的。韩希在经历了一年的不堪回首痛苦日子后，终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一年来，韩希倍受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心想与其这样下去，不仅林来福不会回心转意，还毁了自己的大好时光，不如趁自己还没有老得不成样子，早做打算，禽兽一般的林来福不值得她去牺牲自己的将来。女儿判给了他，这让韩希非常难过，但想到自己离婚后，居无定所，强咬着牙忍了。

    离了婚的林来福，心情像经久了霉雨的阴天，瞬时遇到了阳光，豁然开朗了，神清气爽的他，仿佛看到了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似的。慌称给车加油，开着车便来到婚姻介绍所，认真地填了份表格，他要找一个新女人，来填补韩希的位置，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女人一定要没结过婚的，至少要没有生育过的女人，林来福专门了解了计划生育政策，女方没有生育过的，可以生育一胎，这点诱惑着他，也就可以让林家有希望续上一脉香火了。

    这段时间没有和琢虹厮混，林来福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婚介所，期望能够尽快认识到他钟情的人。婚介所很快开始给他介绍人选，林来福每次都是兴冲冲去见对方，却没有见到心仪的。

    婚姻有时让林来福琢磨不明白，像琢虹那样的女人，他看到了便会在心里烧起一股欲望的火，煎熬得自己难受，但直觉又告诉他，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起玩玩尚可，是不可以组建家庭的；但韩希那样干瘪的女人，这次是要坚决避免的。自己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林来福可说不清了。

    他在登记册中填了有房有车，有房不假，三居室的房子，这对一些女人是有一定的诱惑力的；有车却是噱头，他林来福说白了就是一介车夫，还没有到有车的地步，但现在权且借过来贴金，网住美人儿才是关键。

    见的第一个女人是个老姑娘，三十出头依旧没有出阁，眼神不太好，戴副黑边玳瑁眼镜，人显得文气呆板。林来福很少和这种性格的女人打交道，便决定和她见上一面。趁星期日休息，开车接她到家里，想让她实地考察一下他的真实情况。林来福自信任一个女人见了他的非常有个性和创意的家，一定芳心憾动。丫丫开了门，见爸爸领回一个陌生女人，眼光里便生出敌意。林来福让她叫“阿姨”丫丫嘴撅得老高，拗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女人有点尴尬，林来福歉意的说：“女儿怕生！”女人目光在屋子里打量着，欣赏地赞道：“看来你还蛮有情调吗，不过单看人可实在看不出。”林来福有几分窘，接过话头：“当然不能以貌取人。”为她泡上香茶，女人文气地端坐在沙发里，说：“我喜欢热爱生活的人，生活有情调才有意义。”林来福心里窃喜，他自认为自己在发掘情调方面是个能手。女人说：“那个是你的女儿？娃娃家倒有点倔了。”林来福赶紧解释：“小孩子其实非常听话，非常懂事。”女人透过亮晶晶的镜片望着林来福：“你知道，我是个没有婚史的女人，于教育孩子方面，可能有点困难。”林来福从话中听出她对自己已经相当满意，心里便有点得意；但自己对她的满意程度呢？可有点说不清。女人好比一本书，仅读前几页，是难预料到故事的结尾的。一边想着，一边说：“我的女儿非常聪明，善解人意，很好处的。”

    两人闲谈，林来福不停地为她倒茶，女人便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香茶，细细地体会林来福的一片心意，没有多久，便难忍内急；女人起身要上卫生间，林来福唤丫丫领她去，丫丫这回却飞快地跑了出来，拉了女人的手，女人心里竟有几分感动，被领进了卫生间。丫丫嘻笑着又跑回自己的房间。

    林来福等了老半天，不见女人出来，又不便询问，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良久，竟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了嘤嘤哭声，林来福赶紧凑到门旁，焦急地问：“你没有事吧？”女人哭的声音更大了：“你们家，什么破座便，坐上去就被沾住了怎么也下不来”林来福知道一准又是丫丫的杰作，气得火起，猛擂她的房门，丫丫死活不开房门。

    座便沾美臀事件，让林来福见的第一个未婚妻，没有像五零二胶水一般沾牢，吿吹！

    林来福不呆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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