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精神病还是给领导添麻烦

    曾有媒体报道称，有位局长说“上访者一半是精神病”引发无数网友的口诛笔伐。近日，南方日报报道，林女士和她10几位同事多年的积蓄被骗后，向汕头市龙湖区珠池派出所报案。林女士见案件几个月了都没有进展，她便找到汕头公安局龙湖分局局长的办公室反映情况。不料，珠池派出所所长却冲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干嘛来找我们领导，给领导添麻烦！”林女士很气愤：“都说有困难找警察，警察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珠池派出所所长为何“很生气”？看了该篇报道后，我也很生气，他们到底是精神病还是给领导添麻烦？我认为，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应是林女士越级反映问题。林女士此举相当于上访，相当于给派出所打“小报告”上访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一种政治表达形式，这种民意的渠道一直存在并倍受群众相信。草根总是相信高层有个包公似的“青天大老爷”在那站着，可惜的是，上访仅起到有限的作用，而在有些地区还屡以维稳的名义被打压、被遣返。上访反映出群众对上级政府的信任，相反，就是对下级政府部门的不信任。派出所所长怎能不生气！

    派出所所长生气也就罢了，可为何还敢在局长办公室指鼻子大骂举报人呢？警察应该是廉洁、守法、正义的代表与化身。有困难找警察，是对警察队伍最美的赞誉。我相信，如此的所长应该是警察队伍中的个别。但从骂人地点发生在局长办公室来看，这样霸道的警察在当地应该不在少数。试想，派出所长胆敢在机关里指着鼻子大骂，而丝毫不用回避；在他顶头上司的办公室里公然叫嚣，也不用假装成亲民的样子，说明权力向草根示威在当地已经成为一种风气。

    最有意思的是，派出所所长还找个了冠冕堂皇的借口“给领导添麻烦”我认为“给领导添麻烦”或许有两层含义。其一，为领导分忧。这应该是下级最想表达的意思，既体现出对领导的尊敬与爱戴，又表现出下级的护主心切。大凡当领导听了，心里都会美滋滋的享受。其二，为自己遮丑。林女士等人被骗一案可谓是关卡重重，当地警方很明显的不作为。一开始，派出所百般推诿不予立案。立案后，被骗者提供信息，却抓不到嫌疑人。最后有警察说“分管领导和分局法制科也没有批复要怎么做。”这说明，权力只向更大的权力负责，与草根百姓根本就没有多大关系。

    汕头公安局龙湖分局局长如何看待“给领导添麻烦”呢？媒体报道中只有所长的“豪言壮语”而没有局长大人的报道。那位称“上访者一半是精神病”的局长。在被网友围观后，解释说，当天接待的上访者中确实有精神病人，由于没说清，所以给大家致歉。且不说“上访者一半是精神病”是否被误读，这句话的本身就反映出强权对弱势群体的态度。上梁不正下梁歪，假如大局长没有这样的认识，小所长还敢口出狂言吗？“被精神病”的荒诞现象屡见不鲜，就是权力嚣张最好的佐证。

    从历史上看，中国老百姓是最听话、最老实的群体，假如还有一碗饭吃，假如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假如还能苟且偷生，假如还有可以容忍和接受的有限公平，大多怀有对权力的无比敬畏，绝不会发生拦娇喊冤等极端事件。窦娥为什么祈求上天证明自己天大的冤屈，因为她不相信当时的社会还有公正。为什么当下社会有百姓越级反映问题或是上访，因为弱势群体在无奈之中，还相信上级组织能主持公道和正义，期望公权力介入能为他们的权利伸张。可惜的是，一些当权者无视他们的权利诉求，即便是以“跪求”的方式祈求正义，假如没有媒体介入和网友围观，权力也不会低下头看看匍匐的人群。

    在现代政治文明社会中，人民通常被称为“主人”而权力拥有者被冠以“公仆”的名号。从这个角度讲，当权者对待上访者，哪怕是对“精神病人”都应该持以谦卑的心态，切实为他们解决问题。“给领导添麻烦”不仅仅是态度傲慢，还暴露出权力向草根百姓的嚣张。而更深层次的问题是，一些当权者的执政方向发生了错位，权力只向更高权力者致敬，而与授予他们权力者的草根百姓无关。我认为，权力者张狂的最根本原因在于，权力并非来自由理论上所称的草根百姓，而是上级组织和领导的奖赏。

    早在2006年，公安部出台了中国公安廉政宣言，其慷慨的陈词着实令人动容。宣言中说道：国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决不玷污金色的盾牌。宪法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决不触犯法律的尊严。人民在上，警察的一生一世，决不辜负人民的期望。然而，现实中的警察究竟如何？我虽然相信绝大多数的警察是个好警察。从理论上讲，林女士遇上的警察也应该只属于个案，但想尽各种办法“不给领导添麻烦”是不是某些警察的常态呢？我不是警察，就不得而知了。我还是始终相信警察应该是廉洁、守法、正义的代表与化身。假如警察都不能坚守公平、正义的底线，那么权力将肆无忌惮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