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儿既不能在身边尽孝,也不能为父母分忧,实在对不住二老。”鼻子酸酸的,竟说不下去。母亲想起一年的思念与辛酸,想起尚在千里之外的其他子女,不觉老泪纵横。从未在子女面前流泪的父亲,竟也声音硬咽,涩涩的对松生说:“也不要你分什么忧,帮什么忙,在外面能常想到爹娘就行了。你工作也忙,不容易!”父亲的宽容与理解,令松生十分感动。此时的松生,除了祝福父母健康长寿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话语来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感情。
其实,此时此刻,什么话也显得多余。在团圆年夜守在父母身边,已胜过千言万语。松生能回家过春节,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关心,最大的安慰。
父亲不胜酒力,吃罢年饭,便早早睡去。松生那不谙世事的小弟,不知什么时候跑得没了踪影。松生和母亲就着炉边的炭火,相对而坐,听母亲话一年来的艰辛。其间,远在广东、福建打工的姐姐和弟妹,相继打电话过来向父母亲问好、祝福,松生与母亲的谈话,便也时断时续。
松生原以为,在村里给父亲开了门诊室,又兼卖些小杂货,逢年过节、栽秧打谷的还不时给家里寄些钱来,父母亲的日子一定过得舒适宽裕。殊不知,弟妹们外出打工后,家里所有的农活都压在了父母的身上。为了不使田地荒芜,父母不得不在所有的田土种上庄稼。农业税虽然减免了,但农药、化肥价格上涨,庄稼人依然得不到实惠。地里种出的红苕、包谷装了半间房,但卖不出去,人吃不了,喂牲畜也要不了那么多,只能任凭它们生虫、烂掉。一年的辛苦,依旧换不成钱。
为了怕父母亲劳累,前几年松生曾劝父母把耕牛卖掉,守着诊所度日。然而,农民的土地情结是那样的根深蒂固。父母舍不得抛下那些农田,又悄悄贷款把耕牛给买了。没有牛,那田地便犁不出来;田地犁不来,便种不下庄稼。家里的农活,依然没减。父亲又要种田,又要出诊,地里的活儿,全堆在母亲身上,哪能不累。虽然小弟在家,但终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但没帮上父母的忙,反而增加了许多负担。可怜的父母,并没有因为松生的倾力支持能够轻松度日。
松生问母亲:“把田租给别人种不行吗?”母亲道:“现在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在家种田的都是老人。种自己份内的田都感到吃力,谁还肯多种。”松生无言。
母亲说的不无道理,现在村上30岁上下的年轻人,几乎都外出打工去了。哪怕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也照出去打工不误。孩子无论多大,一律交给在家的父母养育。原来在松生眼里非常精明的三叔两口子,养了儿子养儿媳,养了儿媳养孙子。现在儿子儿媳双双外出打工,丢下一双女儿给他们抚养,真是苦不堪言。
午夜零时,辞岁的炮声轰然响起,此起彼伏。沉寂的山村,再度热闹起来。放过辞岁的炮,松生便劝母亲睡去。
云雾深处,山里的树木还在结着冰。山风吹来,带着阵阵寒意。故乡的年夜,显得出奇的冷。听了母亲的话,松生感慨良多,心里沉甸甸的,怎么也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