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你的。”
玄冰雁与他对望。“我不需要人保护,也不需要人照顾,我只想要离开。”
“离开后你要去哪里?”赤炎郎虽还带着笑容,不过伟岸的身子,仍然横挡着她,并没有任何想让开的意思。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玄冰雁没有多做解释。
赤炎郎的身形,逼得她神情更紧。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纠葛。
赤炎郎挂上笑容。“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如果想离开,至少也得等你身子复原之后再说。在这之前,我不会让你走的。”
虽然他是轻描淡写地说过,但是玄冰雁很清楚,他不是说笑的。那些人说是来保护她,根本上是来监视她的。
“疯子,你想囚禁我?”玄冰雁脸色一寒,硬是要从他身边闯过。
赤炎郎挥手抓住她的手腕,勾出抹笑。“我救的也不算是正常人吧。”
玄冰雁刷地抽出手。“不要碰我。”冷冷地回床上坐着。
她知道她面对的是个蛮横无理立意志坚强的男子,她不会和他硬碰硬,但也不会曲从他的。
^
深夜,玄冰雁住的房间起了场大火。就在众人惊叫,火舌燎窜,烟雾弥漫中,玄冰雁趁乱逃逸。众人一面扑火,一面寻找她的下落。赤炎郎匆匆赶到马厩,发现少了匹马后,愤怒地率人策马追去。
待他远去,玄冰雁才自马厩旁转出。她拍拍胸口,吐了口气。这招“调虎离山”虽然成功,不过,她也错算一步。马厩里,已经空无马匹。顾不得许多,虽是天黑,她也凭着月色,瞎蒙一条路出去。
她是定了志的,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去见紫云君。
就凭着坚决的心意,玄冰雁走走停停折腾了几日,还是换了套衣裳,弄了匹马,到了“紫霄国”的宫廷。
侍卫见了她,吓了一跳。
前几天“玄冥国”的侍卫和仆婢就已经从边界赶来。那时,他们见不到玄冰雁,都推测她已身亡。为了避免责罚,他们也不敢贸然回国,只好继续在“紫霄国”等待。不过,所有的人俱推断她是凶多吉少,不料竟会见到她来。
侍卫不敢耽搁,连忙为她通报,领了她到后花园去见紫云君。
万紫千红的锦绣花团中,转出张温雅清俊的面容。紫云君匀出抹温暖的笑欢迎她。“你来了。”他轻声说道,好像算准她迟早会来。
玄冰雁并不为他没有狂喜的表情而动怒,只是凝盼着他。“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看到他,她就安心了。
十岁那年,她第一次与他相会,就是在盛放的花海中。那样的缤纷与清甜,她到现在都还不能忘怀。可是真的让她找到心安的,是他温煦的笑容。从来没人这样对她笑过。
以后每年,她都会来见他一次。为了赴一场花宴,为了掬一抹笑容。他的笑,是融化霜雪的第一道青光哪。雁字归时,贪的是南方的和暖,为他,她每年展翅奔赴南方,直到十七岁那年。那年,两国开始议论婚事。那年,每次她想来见他,都会被一场敝雨阻挡。
五年了!而今,她终于再见到他了。她的心能安了。
紫云君含笑,朝她走来。“风告诉我,你一定会来的。”他的笑,绽成春天。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的,不过,真见到她,他也才能放心啊。
侍卫见两人正在交谈,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满口疯言。”玄冰雁睇着他,眼眸有难得见到的笑意。
“真不知道紫霄国的人,怎么敢让你做国君?”
紫云君走到她面前。“朝内大事,都有大臣们负责,我极乐意做个清闲的国君。”
“紫霄国”沃野千里,向称安乐,素来太平。自他即位以来,皆有贤臣良将辅弼,朝野清平和睦。若遇有大事,他必广采众议,仅居中斡旋调和,绝不独断独行,深得臣下爱戴。
他牵握她的手。“你知道我的个性。若不是出生帝王之家,我宁可散居江湖,终日莳花植草。”他摹地再展笑颜。“来,我让你见一样东西。”
玄冰雁丽容倩然妍笑。“什么东西?”她喜欢他的笑,就是再郁结的心事,在他面前也会消散。
“你会喜欢的。”他笃定地说,拉着她往花径深处转去。
姹紫嫣红撩目,芬香横溢乱鼻,可是玄冰雁清楚地嗅到一股馥郁沉秘的香气,不甜不腻,清冽而幽魅。
玄冰雁脱口问道:“这是”眼前豁然出现一株紫黑色的异花。花约莫高到人的腰际,一枝独秀,姿态傲然,偏又风华绰约。花瓣交叠,乍看是黑色,细瞧才发现是深紫色,紫里透黑,减去艳俗,还添难言的神秘诱人。
“这是我对你的思念。”紫云君一笑,透出干净的腼腆。
玄冰雁望着他,眼里险要漫出水雾。
就是五年不见,他还是纯净如稚子,那心思,单纯得叫人动容。那株花是仿她的神态栽培出来的啊,她看第一眼时,就彻底明白了。
凝盼着玄冰雁,紫云君眼眸的深情,却绝不是一个孩子所有的。“她同你一样,世上只有一株,再长不出其他的了。”“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钟爱这种美丽却又妖气的花呢?”她忍不住喃喃。“当然有了。”紫云君轻环住她。“前两天,‘赤焰国’的太子赤炎郎,见了之后,就爱不忍释。他还说,这株花让他想起他曾偶遇过的女子。”“赤炎郎?!”玄冰雁皱眉,她听过这人,不过,那印象一点也不好。“听说,这人貌似俊逸潇洒,实则阴狠沉辣。”
玄冰雁这么说着,脑里竟冒出张脸,略去那人的影像,她继续说着:“传闻中,他排行第三,又是庶出,原无继承大统的可能。不过,他的两个兄长,都莫名遭到意外因而亡故,才会让他继位为太子。目前虽无实证,但是‘赤焰国’中,传言甚嚣尘上,皆指是赤炎郎阴谋杀害两人。”
“既然没有实证,我们又何必这么说他呢。”紫云君微晒。“我看他倒是个雄才大略的人,值得人佩服。‘赤焰国’不比我‘紫霄国’,其国境内山高水急,多蕴珠宝美玉,不同部族,各据一方,多年来为夺珠玉,始终争战不休。这两年,全凭着他南征北讨,境内才能维持安定。”
他轻抵着她的颈窝。“况且,就我知道,他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光凭这一点,我心里对他就有几分亲近。”
“那他同我一样,是煞星出生,你要离他远一些。”玄冰雁面上没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不要这么说你自己。”紫云君眉头微锁,听她这样说她自己,他会心疼的。
“你该知道关于我的传言。”她自小是在众人害怕的目光中度过的。玄冰雁幽吐。“我原本也不想信,可是这几年,我却逐渐信了。你怎能想像,每年我都在同样的地方,看着滂沱的大雨,阻隔我越境寻你。”
她勾了抹涩笑。“那风雨这样凌厉狂急,好像是叫我这不祥之人,离你远些。我怕了,所以才打道回转。今年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好乱,好像没来看你”紫云君截堵她的话,握住她冰冷的手。“不要胡思乱想。”
就是这样的她啊,让他每每想到,心里就为她难受。第一次见她时,所有人都说她个性孤僻、冷淡倨傲。可是他看的出来,她是不安啊、她是寂寞啊。那时候,他就定志要呵疼她、要照顾她。
玄冰雁低问:“不怕我吗?你不怕我吗?”连她的亲哥哥,都怕她克死他,将她丢得远远的,他真不怕与她共度一生吗?
“怕。”他在她耳边说着。“怕你不愿嫁我。”
她的鼻眼酸沉,沉醉在他的话语里。这是他说过最浓情的话了。“云君。”她反手勾环他的颈,软念他的名,像要把他记着,一生一世。
不远处,一双琥珀色的瞳眸,炯炯地燃起火焰。
赤炎郎咬牙吞吐着这个名字。“云、君。”他终于知道那个从他怀里脱去的女子,软喊的云字,原来是紫云君的名。
而她这么迫不及待地逃离他,就是为了倚偎在紫云君的身边。
妒火熊熊地焚炙他的胸口,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为了女人感到嫉妒。
收拾起眸中的火焰,赤炎郎反勾出笑颜。“好旖旎的春光。”他开口出声,存心破坏两人独处。
一听到他的声音,玄冰雁身子绷缩。紫云君安抚地拍着她的手心,对着赤炎郎颔首。“炎郎兄弟莫要取笑,这是愚兄的未婚妻——‘玄冥国’的公主,冰雁。”
玄冰雁眉头一揪,没想到紫云君已经和赤炎郎称兄道弟。
赤炎郎微愕,原来她就是那个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传说中的另一个煞星。是天定的,命中注定,他终会与她相遇。
赤炎郎回神后,冲着玄冰雁展颜。“冰雁公主好眼熟,不知是在哪儿见过?”
玄冰雁勾唇。“您走眼了吧。我想我应该没这福气认识您。”她侧转过身,拉着紫云君。“云君,我人不舒服,你陪我去休息。”
“喔。”紫云君稍有迟疑,不过随即对着赤炎郎点头示意。“炎郎兄弟,那我陪冰雁休息,先行一步了。”
赤炎郎移身到两人面前,笑道:“既然冰雁公主不适,那不妨由我们俩,陪她一道。”
紫云君沉吟。“这”他看得出来玄冰雁不喜欢赤炎郎,正想如何拒绝。
“启禀王上。”一道侍卫的声音插了进来。“独孤护卫回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是独孤影。”玄冰雁轻念。
独孤影是紫云君自民间救回的人,自小便与紫云君形影不离,两人名为主仆,但亲若兄弟。
就玄冰雁猜测,独孤影找紫云君,必有要事。为免紫云君难为,她自己开口。
“云君,你去见独孤影吧。我再劳烦炎郎兄弟送我。”
“你”紫云君不确定地看着玄冰雁。
玄冰雁化开抹笑。“你去就是了。”催促着紫云君离开。
赤炎郎脸上闪过阴影,他现在才知道她笑起来是怎生好看,不过,那朵笑并不是为他而开的。
玄冰雁目送紫云君离去,待他走远,她才转身。看着赤炎郎,她的眸光一似两人初次见面,又是一片冰冷。
而烈火,在他眼中更盛,他要消融她的孤寒,要她盛绽倾城笑颜,但只能为他,只能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