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高高瘦瘦,面容非常陌生,貌似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我随小陆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吞云吐雾,样子相当悠闲。
我有点诧异,因为这人抽烟的态势实在太他妈象回事了。
“沈处吗?你好。”男子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烟捻了捻,然后架到茶几的一个烟架上(烟架?汗!听说过没见过,这可不是我这客厅里的物事),再慢慢站起身来。他向我伸出手,打招呼的声音舒缓坦然。
我没有同他握手,我歪着头,正打量他那烟确实需要靠架的,就象一支短炮,很粗笨的雪茄,hiba我认识这个标签,格瓦拉的亲密战友卡斯特罗同志也好这口,最昂贵的顶级奢侈品牌,据说价格比毒品贵。
该男子显然没有留意我在琢磨什么,他的手停留在空气中,脸上却也不显尴尬。然后他上前两步,继续走到我身边,很直接地拍拍我的肩,态度随和自然,就跟我们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对不起啊沈处,冒昧打搅了,您可别介意,呵呵。”他在微笑。
“你好。”我终于伸出手来,同他握了握。“我不是什么沈处,好象这样称呼不合适吧?”我说。事实上,我对这人已经产生了一丝好奇他确实来得冒昧,但是我知道,这个一级守卫警备森严的军管场所,绝对不是哪个冒昧者能够随便进来打搅的。何况我这隐身状态知道我居处的人,绝对不会太多。
“嗯,对的,是这样。”男子点点头说“我知道情况,沈处正在留察,没有职务。”
“所以说”一边说话,他慢悠悠地转回身去,把架子上那hiba又擒手上了,然后大力吸上一口,再吐个烟圈“不太好称呼啊。叫你名字吧没礼貌,叫沈哥吧你又比我小,所以还是用职称好点”
“我没职称,也不是处长。”我打断了男子的话,
“对的。”男子在我面前踱了两步“套级别来说,你现在这个,应该算副厅。但是留察期间,不能动级,这是原则,所以沈厅这叫法也不对,还显着矫情。”他笑了笑说“那就按以前来,人家称呼你沈处,咱们就跟着从权吧,呵呵。”
我没说话,心里的诧异感越来越强烈非同一般啊这人。至少,从目前情形看起来,他了解很多有关我的状况。这种现象应该表明,他跟政治跟高层有着非同小可的关系,可以肯定。因为除此之外,他不可能有任何其他途径知道这些内容我的住所,我的身份,我的组织处理结果,事实上,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这些都是秘密。
“何继志不知道沈处有没有听说过。”没让我猜测太久,这人终于自我介绍了,一边随手从身上掏出个名片夹来,白金的(汗,恕我眼拙,其实也没看出是真金还是镀的,我也就是随便这么瞎琢磨,因为从他的造型上分析,白金可能性大),然后递张片子过来。我接到手上瞅了瞅,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公司名。然后下面就是他这名字,没头衔,整个片子就两排字,当然背后还有英文。
嗯,这玩意,有点考究。我把名片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心里就这么想的。
首先是质地,金属的,薄薄地一小片,镂空透光,但是手感有重量,理应跟那夹子一样,同属铂金制品。还有就是内容,简单不花哨,不象现在一拿一大把的名片,动辄就是总什么董什么,挂一长溜理事长会长或者名誉某某类的诸多马甲,弄得小小的方寸纸片上,汉字挤得都要爆出来当然,这些垃圾纸片,以我看来,都是属于即拿即扔类型,纯粹的一次性消费品。
而我手上这张,就有份量了不仅仅是手感或者排版原因。关键是那公司名跟这何继志三个字,太过耳熟,可以说,北方有点层次的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的。
至于公司具体叫什么,这里不太方便介绍,反正就是结构古怪,产权模糊,谁都不知道属于国有还是私营的一庞然大物,业务范围海阔天空什么都干,比如卖个导弹倒点石油之类没开玩笑,真是干这号事的,我清楚。而面前这位何继志,就是牛b公司里一巨头至少听说是这样,因为场面上的事情,都是他在出面对付。而该公司里边,究竟谁在投资受益、占股分息,谁是真正的后台,那也不太好说。总之一句话,名气很大,背景复杂。
而此刻,圈内名人何爱国先生站在我对面,身子斜倚沙发,手里擒着一支同样著名的hiba,用貌似复杂的眼神看我,他在观察我。
“嗯,何总”我心里想着这个那个,一边从睡衣口袋里掏出烟来昨晚开夜车,一个大文件弄到刚才才完稿,还刚爬上床,就给小陆叫起来了,有点郁闷。“有什么事吗?”我问他。
“别叫何总,这个俗了。”何继志淡淡地说“看得起的话,叫志哥吧,我喜欢随便点,那些兄弟伙里也都这么叫我。”他从茶几上拿起火机,叮地一声打着了,帮我上了个火。
“谢谢。”我笑笑说“不过何总,称兄道弟那些我不太习惯,你是公司老总没错吧?我觉得这么叫,自然。还有”瞧着他直视过来的意外眼神,我说“有什么何总直说,我正准备休息呢,晚上还有工作。”
说实话,面前这位何总,如果真要随便,称呼他公子或者太子更合适。我知道他,名门之后,家世显赫但是我觉得自己能跟他扯上的东西不多,我们好象没什么关系。而且站在这里,称呼名份上转了一大堆的圈,居然还不知道他来干嘛的,我觉得挺无聊,纯属浪费时间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