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又开始拖曳地上的任小天,我倚在椅子上,手支下颌,侧过脸去冷冷地瞧着他。
任公子再也支撑不下,他已经非常清楚这种冷峻将对他造成什么级别的伤害,我看见他流汗了,汗出如豆,从额头上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被拖过我的身边时,他终于冲我喊叫起来。
“不用玩得这么过分吧?”他看着我,有点语无伦次“是不是一定要弄到你死我活才行?你真没想过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保持着安静的姿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我不想说话,根本没意义。而且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位公子政治上的才干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垃圾。从任小天的语气里,我发现他居然还在拿着自己的身家说事他可能还是没有意识到,正因为他的这种身份,决定了我的处理态度。
任小天是老周在这块地里的实际代理人,想要在长川立足,对他的打压是必须的。不是他倒下,就是我倒下,这个没什么好商量,政治需要当然,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他退出争斗不再抵抗,从一般角度考虑,放过他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可以不为已甚。但是由于任小天的高层背景,对他的打击,实际上是对其派系的打击,从这一点上看,我必须钉住他。所谓奇货可居,对任小天的打击结果,将会形成很多政治筹码。我无所谓,但是会有人需要的我愿意承受压力,来为他们准备筹码。
可惜的是,任小天不明白这个道理。
“等等等等。”任小天用求告的语气冲着紧拽他的战士们说“让我跟沈书记说几句,就几句话。”
几位战士看着我。我依然没搭理,他们犹豫一下后,停住了脚步。
“不就是苏静美的事吗?我又没拿她怎么样,也就说说而已有必要非得往死里整不可吗?”任小天的语速非常快,应该在害怕不能把话说完。他的理智已经面对现实,他清楚一旦踏出这间会议室,自己的炼狱也将开始降临。
是的,无可置疑逮捕证已经签下,押解方式已经决定,异地羁押的地点场所已经安排,一切手段都是合理合法的,只要我没有松动的意思,牢狱之灾对于任公子来说,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不呆长川了还不行吗?”任小天神态果然软了下来“我打报告申请调走,这里的事,随便你怎么折腾!我不管了!”他的样子非常痛苦。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还是没说话。
是的,任小天只能服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从目前态势上他应该看出来了:此次常委会我已经取得了相对控制权,这里的抵抗力量完全消失,老周鞭长莫及,长川政局失去事实上的主导。任小天被批捕,后面的会议过程里,他的双开决定肯定会被提出来讨论,而且在高压下极有可能获得通过也就是说,我将合法地让他的美妙前程突然死亡。
我给任小天的打击不算太重,只是杀死了他的政治生命而已任小天的罪名并不高,但是证据确凿充分,足够刑事处理。而刑事处分的后果是不可逆的哪怕只是缓刑或者拘役,都足以让一个人从此永别政治。这一点毫无疑问。
当然,任公子不是刘从军,即便死亡,他也有重生可能。但是就象一个花瓶被打碎,复原的成本将会非常高昂,他的家族势必为之付出惨重的政治代价。
任小天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痛苦了。
其实任小天犯的错并不在于他放了两卷黄色录音带。事实上我也觉得,一个副厅级别的领导,被这种无聊罪名钉死,是非常可笑的。但是政治就这样,不存在玩笑,只需要理由,他为我提供了钉死自己的理由。当然,普通人不可能通过这种幼稚理由干掉一个太子档次的市委副书记,那是绝对不可想象的。问题在于,我不是普通人也就是说,任小天犯下的真正错误,是他看错了自己的对手。
任小天低估了我的意志和勇气、信心和决断,以及我的背景,还有我的强硬。
疗养院里那次,他曾经捅过我两刀,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处理,这让他觉得我不过尔尔,根本不敢跟他正面抗衡。而且我清楚,任小天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同一级别的对手,他甚至会觉得我这次来到长川他的主场,是送给他来玩的。
其实上我想告诉他的就是:我不会在那些全无胜算的事情上跟他纠缠,对于我来说,除了耗费自己的所有政治资源外,没有任何益处。我可以忍,也可以等,但是只要让我捕捉到一个小小的理由,我就能将他轰杀成渣!
就是这样。
“怎么样?沈书记?”因为身后两位战士的压制,任小天没法站得很舒展,他在我面前半蹲半立,姿势很有些狼狈。任公子脸上过去常见的那些傲慢蛮横,此刻已经完全收敛起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我,期待我一个妥协的答复。但是现在我觉得太晚了。
我看了他一会,然后把脸转回来。“接受现实吧,小任。”我简单地说了一句,再也不去理会他。
是的,一堆垃圾,定义已经写好,就不值得我为之多说什么了浪费我的口水,完全缺乏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