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警风搞整顿的。”苏静美揽着双臂,歪着脑袋看过来,然后冷冷地一笑。“沈书记,是这样吗?我没有猜错吧?”她的目光很讥讽。
我绷紧了脸呈冷酷状,也不去理会她。因为苏静美说得都对,我就是这么考虑的,既然无可回避,消息已经传至上层,那就必须马上出手,在有人为事情定性之前,抢先定个调子我是在暗访而不是嫖娼被抓。要证明这个性质,就必须大张旗鼓地动一下,越高调越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当然,如果还能顺手再给某些别有用心的同志摆上一道,出个题目,变被动为主动,搞点意外收获,那就更妙了。
北川县的反应很快应该在我的指示之前,领导们已经在开始分析揣测我的行踪动向了。几分钟以后,县委书记和县长各自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个个脸色凝重,表情严肃,进到派出所,就一头扎进审讯室里,忙着了解情况,察看材料;然后是北川县公安局的几位警察领导,由于没有得到通知,蔫头蔫脑地站在门外走廊里不敢进来;再然后就是市政法委几位副书记以及市局的局长政委们随着喇叭鸣笛,车辆不停进入,这个小小的城关派出所热闹起来市委书记跺跺脚后,北川终于震动了。
领导们来得越来越多,一帮一帮地前呼后拥,全往审讯室里挤。深更半夜被紧急召唤过来,大家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意思,于是互相出言探询,议论纷纷,弄得这间原本不大的办公室里跟开了锅一样。卞秘书是最先到达的,已经看过材料,了解到情况,作为我的代言,向大家介绍事情经过。显然对于我今晚的遭遇,卞秘书感同身受痛心疾首,他的样子有点压抑的愤怒,言辞中颇带出对北川治安状况的声讨。后来的领导们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一个个出言指责,都说太不象话了,作为政法机关,派出所的这种行为太恶劣太无耻,简直是耸人听闻令人发指。然后马上又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北川上层,翻起政治老帐,开始上纲上线,给这个现象找历史原因和领导责任。
北川县的一群领导神色尴尬,默不作声,没有谁有出言辩解的意思。这个事件里,作为北川当家人,他们要算半个当事者,北川县的治安状况以及警察作风,他们肯定有要承担的责任。被市委书记突然袭击抓了现行,这时候他们已经成为靶子,说什么都不方便,都会给人指责强辞夺理,众口铄金之下,会被攻击得体无完肤。
朱书记跟王县长的视线停留在我这个方向,都在看着我的脸色。说实话,我非常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那叫一个莫名其妙,应该感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两位县领导肯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借这个题目敲打他们呃,事实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想要敲打谁,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再说句老实话,这个突然其来的事情,没有经过什么精心策划,属于临时行为偶然现象,我只是在自卫,我也在观望,所以到底最后谁会倒霉我也不清楚。不过看起来,现在首当其冲的倒霉者应该就是派出所那帮哥们了。众人七嘴八舌地指责呵斥一番后,市公安局一位领导把房间里留置室的栅栏门打开来,大声喝令他们进去,然后当场宣布审查决定,要求他们反省自责,听候处理,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场所原来的主人现在已经被当成了犯人。
自姚所长以下,派出所几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这样的场面下,他们已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置辩的余地。可能他们觉得自己挺倒霉,集体用了可怜巴巴的眼神看过来,好象希望我能为他们说上一句话。
整个过程中,我沉着脸什么话都没说。嗯,如果一定要说一句,我想告诉那帮哥们:你们不倒霉,我就得倒霉,再说我也没冤枉你们。现在市委书记准备亲自给你们定性质下结论,你们也算是恭逢其盛与有荣焉,死得光荣啊,认了吧。
我觉得审讯室有点挤,空气也浊,于是拉开门走了出去,背着手在大厅里踱来踱去,脑袋里跟下棋一样,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外面院子里,车还在不停地进入,所幸派出所的院子够大,两边排了十几辆都不见拥挤,我才发现好象是个灯光球场因为两端各有一个篮球架。此刻院子周围的灯全亮起来,把外面照得明晃晃的,光如白昼。居然还有人站在大门边指手划脚,安排进来的车辆停车泊位。这时候突然听到油门轰响,只见一辆银色suv悍然直入,进院子也不减速,对边上人的大吼大叫更是置若罔闻,嘎的一声直接插进车堆里,一个漂亮的疾速急停,很有点狂野潇洒的味道。
我看着外边有点发愣,因为长川这种奔驰系的豪华越野车不多,更为关键的一点是,这一辆恰好我认识蓝萱的车。
不会吧?今天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她也会来凑这热闹?
果然,看见那位漂亮的女郎了,施施然地从车上下来,手上的包往身后一甩,娉娉袅袅地迈步上了台阶,走得一步三摇,看她怡然自得的样子,好象是来赴晚宴的。
我往身周扫了一眼,发现之前审讯室里的领导们大多跟在身后,苏静美却没有过来,她此刻好象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独自伫立在走廊里,神色淡漠,也不知道一个人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