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便是惊醒了也没什么可怕。我喊一声欢颜,总会听到你在应我。”
他的笑意里满是庆幸,愈发温软快慰,欢颜却快要哭出声来。
她道:“嗯,只要你喊一声欢颜,我总会应你。等你眼睛好了,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总会在你身畔。”
两人坐在冰冷的地面紧紧相拥,倾听着对方激烈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炙热的呼吸,再也觉不出阵阵袭入楼中的冷风凄雨。
黑暗中,有人低低说道:“世事难料,我只有一个人,一双手,眼睛又未复明,太多的人或事看不清我实在怕再生变故。明日我便入宫,先请父皇准我纳你为侧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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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的皇子和健康的皇子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和地位。尤其对于许知言这样的嫡长子来说,更是如此。
景和帝许安仁远远看着爱子在殿前下了肩舆,在宫女的扶持下缓慢地步向殿内时,眼睛里已忍不住露出痛惜之色。
玉青锦袍裹着颀长的身躯,略嫌随意的对襟大袖,揉和了雍容典雅的贵家风范和高远闲淡的出尘气质,从从容容不疾不徐的姿态,一如弄晴。
对,弄晴,李弄晴。
那才是他结发同心的太子妃,也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皇后。
一年接一年的磨挫挣扎,一次又一次的险死还生,除了他自己,他愿意珍而重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当生存都成了问题,他分不了心去仔细考虑生活应该是怎样的。
可活得再艰难,他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忽然在李弄晴的笑声中惊醒,然后冷汗涔涔,泪落涟涟。
再然后,在满怀的悲伤里起床,冷眼看着周围分不清善意还是恶意的目光,利落地找准位置,把自己当作父皇或权臣的棋子落下,然后在周围布满能为他所用或代他去死的棋子。
日复一日地看着朋友和敌人成为棋子,悲伤麻木成厚厚的茧,坚硬地包裹着他,直到他成为永远在吞噬别人的棋中王者。
对,依然是棋子。
上天的棋子。
他终于得到了一切,却失去了弄晴。
也许弄晴并不怨恨他吧?
她那样的温柔恬和,善解人意,当然不会怨恨他。
不然,他每次梦到她,她也不会总那样立于杏花天影里婉然而笑,看着他和小知言那般的恬静满足。
不然,她服下鸠酒倒在他怀里后,不会和他说,她无怨无恨,惟独放心不下他和她唯一的骨肉。
那时的小知言,尚有一双和李弄晴一模一样的清澈眼睛。
平时乌黑明亮,欢笑或哀哭时却呈浅浅的茶褐,像不事雕琢的天然茶晶,连欢喜和悲伤都那样透明,透明得映到他心底。
他睁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对着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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