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说惊讶时,许知言眸中忽然大放异彩,终于将欢颜放到榻上卧了,将凉湿的巾帕覆在她额上,又为她盖了自己的披风,才急急站起身说道:“成说,守着她!”
成说愕然道:“王爷,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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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言没说话,快步走到门口,用力拉开殿门。
大片阳光扑到他身上,将他那玉青色的衣袍撒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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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角有血迹,他的脚下踩着大片血泊,但他沉着地负手而立,看着依然有一种纤尘不染的超脱气度。
而他凝视远方时,好看的唇角已漫开一丝浅淡微笑,清亮眼眸顿如珠辉明漾,光彩夺目之中,无声地闪烁着刀锋般的凌厉,让他愈发雍容贵气,令人不敢逼视。
那些为杀他而来的禁卫们见他出现,却是又惊又喜,待要冲上前去时,已闻得外面杀声振天,竟如雷鸣般滚滚而来。
萧寻立于丹墀之上,砍走逼近自己的对手,顺着许知言的目光眺望过去,心头顿时一跳,冷热交错煎熬般的情绪瞬间纷呈。
前方白石铺就的大道上,金戈铁马伴着滚滚烟尘,一支劲旅仿佛自天而降,挟着翻江倒海之势汹涌奔来。
高高举起的紫青帅旗,用金线绣着“慕容”二字!谀
竟是慕容氏兵马!
本该驻守在北疆的慕容氏兵马,天外来客般降临于皇宫之中,且是由临邛王慕容启亲自率领!
原来他到底料错了。
许知言的确没有把握赢,但锦王府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会输!
章皇后和豫王联合重臣控制京畿,在皇宫内外的搏弈中占着绝对优势,但京中实力再强,也万万无法和手握重兵的慕容氏相提并论。
可慕容启镇守北疆,没有圣旨根本不能擅自领兵回京,否则便是天下侧目的谋逆大罪。
景和帝卧病却还没到病危的地步,在章皇后等看来,慕容启便是在军中享有再高的威望,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调兵。
一旦除掉许知言,京中帝位确立,慕容启便是再怎么不服,也将师出无名,绝不可能打到京城来为女儿女婿报仇雪恨。
故而,章皇后和豫王等,包括萧寻在内,虽权衡过慕容启在朝中的影响力,却从未将他远在边疆的兵力计算在内。
但他偏偏冒着身败名裂被天下人唾弃的危险,带着重兵秘密赶回了京城!
这必然是慕容雪在得知景和帝命不久远、许知言又因萧寻的掺和而胜率极低后说动父亲孤注一掷的豪赌!
这场搏弈,不仅许知言押上了身家性命,慕容家同样也倾其所有。
赌景和帝会在发现慕容启用兵之前死去,赌许知言可以登上皇位,将慕容家擅自调兵的滔天大罪轻轻揭过。
萧寻本就有些疑心,慕容雪既然早就知道皇帝命在旦夕,怎会在这关头争风吃醋,甚至大吵一架离京而去?
原来她根本就是借此机会带小世子出京,外人看着夫妻离心,有机可乘,可她只是在逃过京中众人眼目后,跑去和父亲会合,只等京中有消息传出,立刻调动兵马攻入京城!
许知言尚在京中,吸引了众多对手的目光,当然万分危险。随着慕容雪的离去,他更加孤掌难鸣,连原来的支持者都开始疏远他,看着无疑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若不是萧寻赶来为他赢得一点时间,他也的确已经横死于动。乱之中。
但即便他死了,慕容启父女不想被继任的皇帝问罪,手中兵马便成了弦上之箭,不得不发。
只要除掉豫王、英王等皇子,掌控了京中大局,即便身为皇帝嫡长子的许知言遇害,还有小世子在。
保四岁的嫡长孙许思颜继位,纵然有人非议,倒算不得十分出格。
许知言手无缚鸡之力,但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失败或死亡时,居然那般安详,大约也是因为料定小世子可以安然无恙吧?
何况他最爱的女子不顾一切地奔到他跟前,愿和他同生共死
萧寻忽然红了眼圈。
背部的伤口被秋风吹着,正撕裂般疼痛。
而更痛的,是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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