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宗倒也不含糊,那几个泼皮都是熟面孔,一看就知道是惯犯,现在市政府正在制订一部专门的法律,以应付这类无赖惯犯。但是在法律正式公布实行之前,如果没有原告的话,江朝宗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泼皮关进警察局,让他们刷马桶。
“朝宗,是你?。
一人喊了一声,让江朝宗有些惊讶,举目望去,却见那人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猛然认出。
“哟!这不是詹总长么?”
那人正是詹天佑,以前。两人倒是见过几面,关于中枢即将任命詹天估为铁道部总长的消息。江朝宗也听到过,而且他知道,这绝不是传闻,这是事实,段棋瑞亲口告诉他的。
“总长?八字还没一撇呢。”
詹天佑气得脸色铁青。向那几个泼皮一指,说道:“朝宗,这几人想敲诈我,你如果需要证人,我就是证人。
另外,我还要告他们,告他们故意损坏私人财产。”
“詹先生,他们损坏了你的什么再西?”
江朝宗一惊,詹天佑眼看就要做总长,今后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这种时候,可愕巴结紧了才是,于是急忙追问,詹天佑便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原来,那帮“撞猴子”的泼皮不仅敲诈詹天佑,而且还撒泼抢了他助手的皮包,狠狠摔在地上。那皮包里装的可不是普通玩意,那是送给总统的礼物。
“混蛋!竟敢摔总统的东西!活腻味了!”
江朝宗这一惊之下。可是气急败坏,跳上去扇了那几个泼皮一人一记耳光,然后又跑了过去。从那名助手那边接过那只皮包。打开一看,里头装着一只木盒子,四四方方。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礼物?若是古玩珠宝什么的,咱们现在就去大栅栏,我认识几个高手。如果损坏得不厉害,还是可以修的。”
江朝宗捧着木盒子。小心翼翼的对詹天佑说了几句。
“他们可修不好这东西。真要是被摔烂了,只能叫他来修。”
詹天佑指了指身边那名助手,然后将那只木盒子从江朝宗那边接了过来,打开亮给众人看。
“火车?这么小的火车。”
江朝宗目瞪口呆,原来。那木盒子里装的是一只金属制作的火车模型,惟妙惟肖,非常逼真。
“其实,这不是送给总统的,这是送给总统那位公子的周岁礼,前不久,听说总统公子过周岁。我也没什么好送的礼物,总统也不喜欢古玩珠宝,于是思来想去。干脆,做一台小火车,送给总统公子,这不,我叫助手忙了个把月,这才做好一台小火车,可是谁曾想,这一下火车,就被一帮泼皮给摔了。将来总统问起,为何我送的小火车不能在小铁轨上跑,我可就得实话实说了。朝宗,你食着国家的俸禄,可不能对这帮泼皮心慈手软啊。今天他们可以敲诈我,明天他们就可以去绑票,对于这种人,绝对不能放纵。”
詹天佑是连说带吓唬。他也是生气,这堂堂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却如此泼皮横行,说起来。就是这警察头头的责任,如果他们能够尽心尽责,总统又何必经常过问这些细微末节呢?
中枢政令的畅通离不开下属的配合,如果下属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升官发财上,那么,中枢政令又怎么可能畅通呢?像江朝宗这种一心在官场里钻营的投机客,詹天佑一向是看不起的,所以,这言语之间不免就多了些讥讽。
江朝宗心思乱成一团,哪里听得出詹天佑话里的真正意思,只道是那泼皮已将火车模型摔烂。于是上去又朝那帮泼皮一人踢了几脚。
“好了,好了。带回警察局再说。反正天这么晚了,我也懒得找旅馆,干脆,我就在你们警察局里过一夜好了。”
詹天结倒是有心去看看江朝宗怎么收拾这帮泼皮,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工程专家的脾气就是这样,眼里不揉沙子,正好他这次要去拜见总统,顺便看看这警察局里的做派,是不是像报纸上吹的那样克尽职守。
江朝宗无奈,只好领了詹天佑和他那几名助手去了警察局,以便录证词,顺便也看看,那送给总统公子的礼物到底摔烂了没有。
让江朝宗放心的是。那只尖车模型没有摔烂,只是那木盒子摔得不成样子,实在拿不出手。于是,江朝宗干脆连夜跑去找段芝贵。将这位已快成古玩商的北洋遗老叫了起来,向他要了一只大小正合适的装青铜器的锦盒,然后又匆匆跑回警察局,交给了詹天佑,让他装火车模
。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一切,江朝宗又操心为詹天估和他的助手们安排住处,警察局是不能住的。除了拘留所之外那里根本没地方可住,于是只好跑去街对面,联系了旅馆,等他赶回警察局的时候,他才发现詹天估可以不必在他的监督下住宿了,因为总统已经派了一名副官来接詹天估去总统府,随同赶来的还有一名工程兵少将,名叫熊秉坤,他是与詹天估一同乘火车赶到北京的,詹天佑被人敲诈的时候,也正是他带着几名士兵将那几个泼皮拿下的,后来詹天结跟着江朝宗到警察局的时候,熊秉坤却去了总统府,詹天佑的行踪也正是他告诉总统的。
“詹先生,詹总长。到了总统那里,多多美言几句,多多美言几
江朝宗满头是汗的捧着那只锦盒,将詹天佑等人送上轿车,然后将锦盒递进车里,并点头哈腰的恭维了几句,他知道,总统本人并不在乎部下送不送礼物,总统在乎的是部下是不是尽忠职守,所以,他所要做的也仅仅只是让詹天佑转告总统先生,他江朝宗半夜亲自赶去火车站巡视警务工作,确实是个尽忠职守的部下。
但是詹天估会不会说江朝宗的好话呢?这一点,连詹天佑自己都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