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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八十三再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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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天门上的亭长,就向他苦苦哀诉。张千载听后进了天门,不一会儿出来对胡勒说“我已经替你求了情,现在答应放你回去,你可以去了。”于是鬼卒用棍子挑开封在胡勒鼻子上的红泥印,胡勒就恍恍忽忽地往回走。临走时看见天门附近有不少府宅,有的门朝东,有的门朝南,都是白墙红柱,警卫森严。他快到家门时,远远看见邻居张千载的叔叔张文怀在宅中的官房里整理文书,心想莫非张文怀也死了?胡勒还阳后,就对张文怀说了在阴曹看见他的事。张文怀为人向来很倔犟,听胡勒说后根本不信。然而过了一百多天,张文怀果然死了。胡勒现在是县衙的官员,据他自己说,他生病时脱光了衣服躺在被子里,所以鬼卒抓他到阴间去时,他才光着身子。

    颜畿

    晋代咸宁年间,琅琊有个姓颜名畿字世都的人,生病后请医生张瑳治疗,后来死在了张瑳家中。颜家的人到张瑳家迎丧时,招魂幡常常缠在树上解不开。接着颜畿就给家人托梦说:“我寿数未到,本来不该死,由于吃药太多伤了五脏。我会复活的,千万别把我埋葬。”家人就打开棺木,见颜畿尸体像活着时一样,而且气色也有些像活人,棺板上有被他手抠坏的手印。后来颜畿就渐渐能喘气了,家人赶块用丝绵沾了水润他的嘴,颜畿也能把水咽下去。后来就能睁眼了,吃东西也多一点了,只是不能说话。就这样过了十多年,家里人疲于供养护理,不能再做别的事。这时他的弟弟弘都毅然辞去了公私事务,亲自来侍护他。然而颜畿却一天比一天衰弱,终于又死去。

    余杭广

    晋代升平末年,故章县一个老人有个女儿,他们一同住在深山里。余杭广向老人的女儿求婚,老人没有答应。后来老人病故,女儿到县里去买棺材时半路上碰见广某,就把老人的死讯说了,并说“我自己一个孤女跑到县里去买棺材,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您能到我家去替我为父亲守灵,我从县里回来后,就嫁给你。”广某答应了,女子又说“我家有一口猪,你可以把猪杀了,好招待帮忙办丧事的人。”广某来到女子家,听见屋里有拍手歌舞的声音。扒开篱笆一看,只见一群鬼正在摆弄老人的尸体。广某就抄起一根棍子大喊着进了门,那群鬼都逃掉了。广某就守护着老人的尸体,并把猪杀了。到了夜里,又见一个老鬼在老人的尸体旁边,伸手向广某讨肉吃。广某一把抓住老鬼的手臂,越抓越紧,老鬼想逃也逃不掉。这时就听外面那群鬼喊道“老家伙太贪吃了,快点呀!”广某对老鬼说“这位老人一定是你杀的,你赶快让他还阳,我就放了你,不然的话,你休想逃脱我的手!”老鬼求告说“这老人不是我杀的,是我的儿子们杀的呀!”说罢就喊他的鬼儿子们,让他们快快放了老人。老人果然渐渐活转来了,广某就把老鬼放了。老人的女儿拉了棺材回来,一见父亲复活,又惊又悲。后来广某就娶她为妻了。

    曲阿人

    景平元年,曲阿县有个人病死了,在天上见到了他的父亲。父亲对他说“你命中的阳寿还有八年,你却提前死了,按规定你会获罪受到处分的。我想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使你免于罪谪,但府衙里没有缺额,现在只有一个雷公的缺,我想向上面请求让你补这个缺。”父亲就向上司奏说,批准他担任雷公,并派他到辽东行雨。这人就乘上装满了水的露车,在天上从东到西的向地下洒雨,还没洒完,又传来命令让他到辽西行雨。行雨回来后,这人向你父亲苦苦哀求放他回去,说实在不愿意干这个行雨的苦差使。他父亲就放了他,于是这人就复活了。

    贺瑀

    会稽山阴人贺瑀,字彦琚,有一次得了病,病得不省人事,只有心口还有点温热,三天后才苏醒。苏醒后他说被一个官员带到天上,进了一座官府,府君的住宅十分森严。府君派一个官员把他带进一间辟静隐密的屋子里,只见屋里是一层层的架格,上面放着官印和宝剑。那官员让他随意拿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就走了。他很愿意拿放在上层的官印,但由于个子太矮,够不到上层,就拿了一把剑出来了。官员问他拿了什么,他说拿了一把剑。官员遗憾地说,”咳呀,你如果拿个官印,今后你就可以主使上百个神鬼。如今你只拿了把剑,以后只能管管土地神而已。”后来贺瑀病好了,每当一出门,就会有个土地神站在路旁拜见,贺瑀特别讨厌。

    食牛人

    桓玄叛乱之时,牛大都得了瘟疫。有一个人吃了瘟牛肉得病死了,后来又复活过来。据这人说,他死后见一个人拿着生死牌把他带到天上,一个阴间的大官问他犯了什么罪,拘拿他的鬼卒回答说“他犯了吃瘟牛肉的罪。”大官说“如今人世间的牛命该轮回转世,这些牛死后本该是供人们吃肉的,你们怎么竟把吃牛肉的人杀死带到阴间呢?”大官命令赶快把他放还人间。这人复活后向人们详细地说了他在阴间经历的事,于是吃瘟死的牛肉的人们再也没有得病的了。

    丘友

    乌程有一个叫丘友的人,曾经病死,过了一天又活过来了。他说死后被一个人带到天上,进了一座大府衙,看见一个戴紫头巾的官坐在堂上。有人对丘友说,这是你的祖父丘孝伯,现在是这里的主录官,他告诉我你不应该死。说完就派人送丘友还阳。丘友出了阴府的大门,看见自己的祖父和祖母用绳子挂着一只脚绑在树上。丘友还阳后一个月,他的祖父母果然死了。

    庾申

    颍川有个姓庾的,宋孝建年间得病死去,但心口还温热,一夜没有殡葬,忽然苏醒过来。他说刚死之后看见两个穿黑衣的人来绑了他,赶着他来到一座大城,城的门楼很高,防卫很森严。他被带到一个大厅前,一起被带来的人不少。只见堂上朝南坐着一个大官,周围有好几百名侍从,都称那位大官为府君。府君手拿着笔,查点被带来的人。点到庾某时,府君说“这个人阳寿未到期。”就催人放庾某还阳。一个人走上台阶带庾某出去,来到城门前,告诉把守城门的门官赶快派人把庾某送回阳间。门官却说“我得回府君那儿查一查,查明白了才能放他。”这时城门外有个女子,年纪有十五六岁,长得端庄秀丽,对庾某说“你有幸能够生还,但门官却卡住不放你,这是向你要东西哩。”庾某说“我被抓来时身上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带,拿什么给他啊?”女子就下左臂上戴的三只金镯子扔给庾某说:“就把这给门官吧。”庾某问女子姓什么,女子说姓张,家在茅渚住,昨天因为得了霍乱病死的。庾某说“我死前曾准备了五千钱,是准备买棺木的,如果我能复生,一定用这钱还报你。”女子说“我是不忍心看你在门官面前为难。金镯子是我私房的东西,就不麻烦你到我家去还了。”庾某把三个金镯子给了门官,门官就接受了,也不再说复查的事,立刻派人把庾某送出城来。庾某和那女子告别,女子长叹一声哭泣起来,庾某就恍恍然地苏醒了。后来他到茅渚去寻找,果然有个张家的少女得病后刚刚死去。

    李除

    襄阳人李除,得了流行的时疫而死,他的妻子在尸旁守灵。到夜里三更时分,李除突然硬邦邦地坐了起来,并用手急促地捋妻子手上的金镯子,妻子忙帮他把镯子脱下来,李除拿着镯子立刻又躺下死去。妻子仔细地观察李除。到了早上,发现李除的心口变暖了,渐渐就苏醒过来。复活后,他对妻子说“有个阴曹的官员把我带走,和我一起走的人很多。我看见有人给那官员送礼,官员就把他放了。我就对官员说我要送给他金镯子,官员就让我回来取了给他。他得了金镯子就把我放回来了。”李除虽然看见那官员把金镯子拿走了,其实金镯子还在妻子的衣服里藏着。不过妻子不敢再戴那镯子了,就念了符咒把镯子埋掉。

    张导

    齐武帝建元年间,张导(字进贤)任太子左率。他年轻时爱读书,老来常以秫米为食,并且每次吃饭都不超过两样菜,也很少作新衣服,十分节俭。后来他得了病,就对妻子说“我死后,做的棺材只要能把我装进去就行,别做那个大的浪费木料,我的寿衣也用我现在穿的旧衣服就行。这是我的愿望,千万不要改变!”张导死后,他的儿子乾护本打算按他的遗愿办丧事,但张导的妻子朱氏说“你父亲虽然有那样的遗言,但我实在不忍心按他说的那样办。”张氏就另外作了四季的寿衣为张导装殓了。一个月后,家里人忽然听见张导在棺材里喊儿子乾护的声音,都非常惊怕,将要埋棺时竟看见张导睁开了两眼,就忙把他扶出来送到他过去住的屋内。第二天,张导坐起来责备妻子说“我一辈子都十分节俭,你为什么不按我的遗言俭朴地料理我的丧事,竟把我身上的旧衣服换了下来?”接着就命儿子乾护拿来旧衣服,把他身上的新寿衣换下来,重新装殓。装殓后张导说“你就让我在棺材里安放着吧,过三天再来看我,那时如果我脸色阴沉就把我埋葬,如果我眼睛睁开,那就是我复活了。”过了三天,乾护等家人打开棺木,见张导两眼睁着,全家又惊又喜,立刻把张导扶出棺材,果然真的死而复生。张导对儿子说“阴司见我一生行善积德,所以把我放回来再活二十年。”张导后来当了建德县令,死于任上。

    石长和

    赵国高邑人石长和,十九岁时生病一个月后死去。他家很穷,还没有殡葬他,过了四天突然复活了。他说刚死以后,不知不觉的往东南走,看见前面离他五十步远的地方,有两个人在修路。长和走得时快时慢,那两个人也随着他走路的速度时缓时急的修路,但始终保持着和长和相距五十步的距离。而道路的两旁长满了象老鹰爪子一样的荆棘,只见很多人在荆棘里跋涉,遍体鳞伤,地上都是血。这些人看见长和走在平坦的路上,都感叹的说“看人家因为是信佛的人才能走在那么好的路上啊!”长和再向前走,看见一片民屋和好几千间楼房,楼房很高。楼上临窗坐着一个很高大魁伟的人,身穿有四条衣缝的黑袍子。长和拜见了他,楼上的人说“石君来啦,我们已分别两千多年了!”长和听了这话,好像记起真和那人相识并在两千年前分别过似的。他相识的人中已经死去多年的孟丞夫妻,孟丞生前曾在冯翊作过州牧。楼上的人这时问长和认不认识孟丞,长和说认识。楼上人说“孟丞在人世间不能积德行善,所以死后在我这里当清扫杂役。孟丞的妻子生前积德行善,所以她现在住在福地十分快乐。”说着用手指指西南一间房子说孟丞的妻子就住在那里。这时孟妻打开了窗子,看见了长和,就十分热情地问候长和,并十分详细打听家里的老老少少是否平安,并说“石君如果能回人间去,请再来和我见一见,我想托您给我家捎封信。”不一会儿,长和又看见孟丞拿着扫帚提着簸箕从楼的西边走来,也向长和打听家里的情况。这时楼上的人说“我听说鱼龙超修行得很好,是真的吗?他是怎样修行的呢?”长和回答说“他不吃鱼肉荤腥,不喝酒,持之以恒的在寺庙里诵经,平日常救危扶困解人疾苦。”楼上人说“看来对他的传说是真实的了。”又谈了很久,楼上人向旁边一个管人间寿数的人说“你查一查石长和的寿数,千万别弄错了。”那人查完后回答说“石长和还有阳寿三十年。”楼上人问长和“你想回人间吗?”长和回答说“想回”楼上人就指示管事的派人找两个官员送长和还阳。长和拜谢辞别后上车往回走,见来时的路上增加了一些供过往官员和行人住宿和饮食的房舍器具。不大一会儿,长和就回到了人间自己的家里。看见自己的尸体后心里十分厌恶,不想再让魂去附自己的肉身。这时长和已死的妹妹在他身后猛地一推,长和跌倒在自己尸体上,才得以还魂复活。当时,法山还没有出家,听了长和讲述阴间的事和积德修行的道理,才下决心出家学佛。法山道人是咸和年间的人。

    古元之

    后魏尚书今古弼本家的孩子古元之,少时寄养在古弼家,由于贪酒而死。古弼十分疼爱这个孩子,装殓了三天之后,还想再看看他以作永别,就让人把棺材打开,一看,古元之竟然复活了。古元之说,他喝酒喝得昏沉沉地醉死过去,就像作梦一样。忽然有人往他身上洒冷水,抬头一看,看见一个神人,穿着深红的衣裳,披着彩虹般的披肩,相貌十分英俊,看着元之说:“我是你的远祖,叫古说。我要到和神国去,没有人为我挑行李,所以把你召来了。”说罢就让古元之背起一个大行囊,又给他一根丈二长的竹竿,让他骑上一匹马跟随在后面。马跑得非常快,常常腾起在半空中,也不知跑了多少里地,过高山跨大河的跑了很远,突然就落下平地,原来已经到了和神国。这和神国里没有大山,最高的山也不过几十丈高,山上全是碧绿的玉石,石缝里生长着彩色的花草。到处都是奇异的花朵稀有的果子,绿茵茵的草地一望无际,各种珍禽在鸣婉啼叫。山顶都十分平坦,有好几百条清泉从山石缝中流着飞溅到山下。田野上没有普通的树,全都是结满石榴和相思果的果树,每株果树都开着鲜花,结着鲜红的果子,掩映在一丛丛碧绿的树叶里,而且这些果树一年四季不凋零,只是每年自然而然的花开花落结出新果代替了旧果,人们都察觉不到。田地里到处都生长着葫芦,葫芦里装满了五谷粮食,这些粮食特别香甜,人世间田地里的粮食没法和它相比。在这和神国中人人都能丰衣足食,而且不用辛劳地耕种,土地本身就十分肥沃湿润,一点杂草都不生长。每年树木的枝干上会长出各种颜色的丝线,人们喜欢什么色的就从树上拿,然后用这丝线织成自己喜爱的绸缎,也不用养蚕,不用织布。一年四季和风吹拂,总是像人世间春天二三月时一样。这里没有蚊子、苍蝇、蚂蚁、虱子、马蜂、蝎子、毒蛇、蜈蚣、蜘蛛、蠓虫之类的害虫,也没有老鹰、乌鸦、猫头鹰、鹞子、八哥等等鸟类和蝙蝠,也没有豺狼虎豹等凶猛的野兽,也没有猫、鼠、猪狗之类的动物。这个国里的人高矮美丑都一样,人们没有什么贪欲爱憎等等私欲。每一对夫妻都生二男二女,邻居间世世代代通婚。女孩子一成人就出嫁,小伙子一到二十岁就娶妻,人们的寿命是一百二十岁,一辈子也不会发生疾病、夭亡、耳聋、哑吧、瞎眼、跛腿的事。百岁以下的人都能记得自己的年令,百岁以上的人,就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岁数了。寿数到了的人会突然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的家人亲友也很快就把他忘了,所以人们从来没有忧愁悲伤。这里的人每天中午才吃一次饭,其它时间就仅仅喝点酒吃些水果,吃下去的东西也不知道消化到那里去了,因为这里从来没有厕所。人们从来不存储粮食,多余的粮食都放在田地里,谁需要谁就去拿。这里的人也从来不种菜园子,遍野的菜就足够吃了。每十亩地里有一口泉,泉里全是酒,味道十分香醇。这个国的人每天扶老携幼的到处游玩,到晚上就散去,也没有人会喝醉。每个人都有仆人婢女,他们都十分理解主人的需要,周到的服侍,不用别人支使他们。房舍宅院也都十分华丽。这个国里家畜只有马,马都很驯服又很骏,而且从来不喂草料,只吃野草,平时也不把他们关在马厩里,而是要骑就抓来,骑完就放掉,没有人管它们。这个国里各种官员无一不备,当官的人却没有公事可干,和老百姓们混在一起,因为从来没有什么公务要他们处理。这个国的皇帝也混在官员们中间,因为从来没有官员的升、降和处分的事需要皇上来处理。也从没有急风暴雨,风总是轻柔温暖的,什么也不会吹掉。每十天下一次雨,而且下雨一定是在夜里,下得河水通畅,但绝不会泛滥淹没什么。全国的人都亲如一家,人人聪明贤德,也没有什么经商买卖的事,因为谁也不贪图小利。古说对古元之说“这就是和神国,虽然不是仙界,但风俗非常好。你回人间后,向人们说说这里的情形。我已经到这里了,以后会找别人给我当差役,不用你了。”说罢就拿来酒请古元之喝。元之喝得昏昏醉去,等醒来时,自己就复活了。从这次到阴间去游历了和神国以后,古元之就对人间的世事人情看得越来越淡漠了,就连作官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到处漫游,游山玩水,自己起了一个别号,叫“知和子”后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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