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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认识侑安以来,叹气已经成了他不自觉的一种习惯了。
发泄一下心中的苦恼也好。想着,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冬天嘛!没事反正不会有人出来闲晃。
也许回家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可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让他得以暂时挥走在他脑中纠缠不去的侑安,什么都别去想,尤其是顽固的侑安。
眼前二百公尺的黑暗巷子里突然窜出一条晃动的人影,他及时煞住车子,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毅云的心脏急速而强力的撞击着胸腔,额上不断冒出冷汗。
那个原本摇摇欲坠的身影,现在已羸弱的摊在路中央了。
他撞了人!
该死的!他忿忿的甩上车门,往前探看那个不幸被他撞上的人。
老天!是个女人!
他惊讶于他所看到的。当他翻转过伤者的身子时,他的惊愕成了无限的惶恐。
侑安!竟是侑安!
他快速检查她的伤势。
除了昏倒时与地面擦伤以及吓人的温度之外,并无被车子撞到的痕迹。
该死的皓东!他在心中再次诅咒。他差点撞死他--他心爱的女人--楚侑安。
他抱起她孱弱的身子,把她安置在宽敞的后座,带她会他和皓东的居所。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街上游荡?还发着高烧呢!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床上休息才对,难道皓东没把她送到家?
“侑安?”前来开门的皓东看到毅云怀中昏迷的女人时,眼中所显露出来的讶异不亚于毅云。
毅云直接将侑安抱进他的房间。
“喂,别告诉我,你到她家把她打昏,然后带到这里来。”皓东虽然也急着知道侑安被带到这里的原因,但他不想再增加毅云的压力而以轻松的语气试探他。
“闭嘴。”他回过头低声咆哮,生怕惊动了侑安。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正想问你她怎么会在晚上十点多了一个人在大街小巷里游荡?万一遇上企图不良的人,谁保证她绝对安全?”他将满腹担忧转为愤怒,全倒在皓东头上。
“这可不能怪我,我送她回到家上了楼我才走的。看来,详细情形只有问她才知道了。”
“她发着高烧而且惊吓过度,你想她会很快醒来吗?”
“惊吓过度?”
“她差点成了车下亡魂,而且是我的车轮下。”毅云狠狠的扒了扒他一丝不紊的黑发。“她突然冲出来,还好我反应过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皓东拿来一只冰枕,枕在侑安头下,再递给毅云一条冷毛巾。
他拍拍毅云僵硬的肩膀安慰他“祈祷吧!对你和她也许都有帮助。”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更衣准备外出。
“你去哪?”毅云问。
“家里留给你和侑安,我呢,你就甭担心了,收留我的地方多的是,好好照顾她就是了。”他抛给毅云一个几乎可以媲美耶稣的慈祥笑容,开门离去。
好热!全身如浴火般难受。
额头上的冰凉是她向往之处。她努力的将头偏向冰凉物体。
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轻轻的唤着她。
她可以感觉到光线,但沉重的眼皮使她无法张开双眼。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
是谁喊出这么沉重的担忧?她的生命中谁会这么关心她?
有如千万斤重的忧虑,似暖风吹拂过她的心头,深深撼动她沉睡的心灵,将她一次次的拉出黑暗的漩涡,让她的心有着靠岸般的安全感。
一只大手横过她的眼前,轻拭着她的额头、脸颊。是男人粗壮的手臂。
一时之间,她竟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她为什么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尚未清醒吗?
“侑安!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如释重负的声音传来。
是毅云的声音。
她霍然转向声音源处,引起一阵昏眩欲呕的感觉。
盛满忧虑的蓝眸威胁着要将她湮没。她默默的任沉重的眼皮垂下、闭上,抗拒着不去看他。她负荷不了那许多的深情,更承受不起被背叛的心碎。她不愿承担爱情的风险。
很快的,这些烦恼就被继之而起的问题赶跑了。
她为什么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很明显的,全然黑的搭配的摆设告诉她,这是个男人的房间。
她一辈子没睡过男人的床。除了上次在毅云的休息室外,那么--
仔仔的失踪,周虹的背信忘义,一一浮现
她想起来了。
当她看到周虹的留言后便疯狂的冲了出去,在大街小巷绝望的寻找她们。
凄凉的寒风刮过她的脸颊,嘲弄着她,和她挑战。
她不屈的拖着疲惫的步伐,撑着虚软无力的身子,坚决要找出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头好晕,身上好冷又好热,眼前发黑
一道强光冲破黑暗,射进她眼里,然后她便失去了知觉,短暂的一瞬间,她依稀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刹车声
可是那仍不足已解释她在这里的原因。
目前,这些问题都不重要,要紧的是她必须赶快找到周虹以及仔仔。
她强忍着昏眩起床,毅云连忙扶她起身,但在看见她欲下床时,他的担心很快转变成怒气。
“你想去哪里?”他尽量控制着使声音平稳。
“我还有事,不可以躺在那儿。”她故意不看他。
侑安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他有什么好气的?
“什么是比你生命重要?要你拼着命去解决?你甚至没问我你为何在这里!为何在我的地方!”最后几句话,他已是用吼的声音把它们吼出来。
她依旧背对着他,耳边听着他的咆哮,眼睛则是努力辨别出口。
“我为何在这里?罢了,这也不是挺重要的,如果你想让我知道你就说吧,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也无所谓。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走了,谢谢你的照顾。”侑安没有力气跟他争。
难道她很习惯在男人的床上醒来?!毅云不禁吃醋的想。
“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你,你也不懂,多一个人烦心而已。”她找到了她的鞋子。
毅云再也忍不住了。他狂怒的抱起她,将她抛到床上,大声狂啸;“是,我是不懂!你何不试着让我了解,让我帮你,一句‘你不懂’就把我扔出界外,我又这么难以令人接受吗?”
强大的震力,使侑安痛的闭紧双眼,脸色更加苍白。
她先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呼进一口气,才缓缓睁开因发烧而迷朦的双眼,遇上毅云他充满痛苦的蓝谋。
侑安心底有丝不忍,但她无法跟他解释什么,以为那会使他进驻她的生活,她不要。
她再次挣扎着要爬起来。
毅云再次推她躺下,并以壮硕的身躯压住她,不让她有挣扎的空间。
亲密的气氛在他们四周拢聚。
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宽阔安全的胸膛,如钢似铁的身体又不失冰冷的包围着她。
“放开我。”侑安昏眩的呻吟。
身下侑安柔弱的样子触及到毅云内心的各个角落,他每个细胞都群起呐喊“保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忘情的放开她的双肩,有力的大手,改而拨弄着轻覆于她额前的乌黑短发。
“哦!侑安,你总是那么固执,不肯给我机会爱你,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告诉我,我该怎么对你”侑安看到他眼中欲火熊熊,急于躲避,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无章。
当他性感的唇终于如愿覆上时,她被这股温柔的浪潮冲的虚软无力。她的心狂跳着,神志更是渐渐虚渺。
她不明白自己对毅云的吻无法抗拒的原因。她大胆的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怯生生舔着回应他。她痛恨自己的反应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趋近。
她极具诱惑力的反应鼓励了毅云,他吻的更深入,他的手开始无意识的在她身上游移
惊觉自己的过分放肆,毅云猛然推开尚沉醉在热吻中的侑安。
毅云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他差点成了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而他根本还不知道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今天若换成别的女人他也许不会停,不过她是侑安,是一个古板的小女人,他必须顾及她吹弹可破的尊严,因为他爱她,他不要看到她后悔。
他羞愧的看着衣服和头发皆被他揉的凌乱不整的侑安。
她则愣愣的看着他,脑中不断思索着事情是怎么开始的。
“对不起,侑安我不是--”他干涩的解释着。
她以手势打断他的道歉。“别别说对不起,是我自己不好,我没用!”
羞怯、尴尬,再加上挂心仔仔的安危,大笔糊涂帐让她难过的捂住脸,低声啜泣。侑安长这么大从没有在男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不服输的个性让她想掩饰,但越是想忍泪越是掉的急。她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毅云看她哭,心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拿来毛巾和纸巾,却见她哭的不能自已,无暇去管毛巾,干脆纳她入怀,让她尽情在他胸前发泄。
等她哭的稍歇后他才轻声问道:“我从没见你哭过,是我的吻令你伤心吗?告诉我。”
侑安轻轻的摇摇头,考虑这要不要告诉他。
良久,她才抽抽噎噎的说:“我的儿子不见了。”
她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毅云听,唯独隐瞒了仔仔不是她亲生儿子的事实。
她需要有人分担她的烦恼,但不要有人来偷她的心。
“这就是你冒着高烧,大街小巷乱窜的原因?”毅云原本微皱的双眉,这会皱的更紧了。
她无声的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在街上乱逛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成了我的轮下鬼?万一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办?而你今天除了这么大的问题,竟没有想到要来找我?”他激动的摇她,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责备。
她不要他这么关心她,那会使她感到有所亏欠而陷入爱情的深渊,有一天她会后悔会痛苦。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敢劳您费心。”她把自己武装起来,无情的将他的关心杂回他的脸上。“对不起,叨扰太久了,我真的该走了。”
“不准走!”他已经失去耐性了。
所有怒气倾巢而出,两簇蓝色的火焰愤怒的燃烧着,毅云有如地狱中的魔鬼。“如果你以为我会任由你三更半夜去找你的‘儿子’,那我就真的该死了!你在这儿给我安安分分的养病,等病好了再说,否则你别想要走出房门一步。”他霸道的命令她。
他的命令让侑安更急着想离开。时间拖得越久,仔仔就越难找到。“谢谢你的好意,但我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病恹恹的,要走去哪里?又能走多远?”毅云大声吼叫,气侑安的冥顽不灵,气她故意惹他担心。
侑安一生不吭。由她渐渐僵挺的肩膀不难看出,她又在疏远他了。
“唉!”毅云放柔了声音,一改强硬的态度,轻声哄道:“你放心的休息,我立刻托人去找,这些事就交给我好了。必要时,我会出巨款悬赏黑道人物,要他们把人揪出来。”
“不,这是我的事,你根本不该插手。”她还是不肯接受他的帮助。
“什么不该插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难道你要我看着你一个女孩子家,盲目的四处奔走?要我看着你因为担忧而日益憔悴?要我再次看你沦为车下亡魂?”说到这里,他仿佛又看到稍早那一幕而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侑安,你难道真的忍心这样折磨我?”
侑安被他的真诚的话语所感动,但是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爱任何一个男人--包括毅云。她该如何回报他的深情?
不管怎么说,她需要休息才有充足的精力去找仔仔,这是事实。
就姑且听他一次吧。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固执。我只是担心去晚了,仔仔就会被卖掉了。”说着,她又忍不住哽咽,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帮不了莉蕾,又没能照顾好她的儿子。
“嘘!”毅云心疼的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别哭,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有我。”
他温柔的扶她躺好,为她盖好棉被。
好一会儿,他们俩只是无言对望着。最后毅云才在她额头上,恋恋的印上万般疼惜的一吻,转身离开。
床好大、好舒服,而且有毅云的味道。她仿佛还在毅云宽大、温暖的怀抱中,很有安全感。
她在入睡前想到的是:有个人分担痛苦和快乐也许是好的,但能维持多久呢?就像她和周虹的友情一般,他什么时候会热情燃尽,像她的父亲背叛她的母亲、周虹背叛她们的友情一样的背叛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