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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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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春天。

    杨柳堆烟,一团团绿雾惹了人的眼。深深浅浅的水碧着池塘小河,在春日的暖阳下如澄澈的翡翠。虽说水污染一直很严重,虽说乱扔乱排现象并没有改变,但刚刚从冬日的冰封中走来的水流,就如初长成的少女,纯洁而美丽。柔滑的水草在水底静静地生长,就是在寒冷的冬季也没有停止,冰融时水底已是绿莹莹的一片,它们为水增加了更丰富的内含。看着水中缓缓摆动的碧丝绦,忽然想起志摩再别康桥中的诗句“那软泥上的青荇/柔柔地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愿做一条水草”是啊,在清澈的水中,做一棵水草不是最美的事吗?可以尽情享受阳光的温情,可以肆意接受水流的爱抚,可以静静地欣赏游鱼的恋爱,可以随意舞一曲衣袂飘飘。尘世所有风雨,自有水流替自己承受;生命的所有打击,自有岸替自己阻隔。

    春天的水,是如此美丽!

    风起时,澄碧的春水漾起层层涟漪,让人想到“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春阳下的水面如风中的丝绸,涌动着股股柔滑的光泽,水声轻微,仿佛在叹息着什么。春花还没有扮靓枝头,自然看不见落花流水春去也的画面,但风中春水那每一条褶皱,是不是就如大脑的一个个沟回?每一个沟回是不是都深锁着水久远的记忆?

    读风中的春水,读水那深藏的记忆!

    似乎中华文明从来就是与水连在一起。细想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我们都是黄河的儿女,是黄河孕育了华夏文明,民族文化自然会打上水的印记!

    只是早期关于水的故事写满了悲壮!开始有文字记载的远古时代,华夏大地就被洪水围困,于是治水就成了古老文明最早的话题。尧在位时,黄河泛滥,人们流离失所,尧派鲧去治理水灾。鲧依常人“水来土掩”的思维方式,采用围堵的办法治水,结果水灾越治越重。那时一定还不实行官员为自己的失误行为找理由,虽说鲧也尽心竭力,但付出与期望完全相反,他同样需承担自己办事不力的后果----被尧所杀,用生命为自己的决策错误买单。不知他死时是否感到过冤屈,如今的水波中或许还掩藏着他的悲惨故事?

    他的儿子禹承袭了父业,在吸取父亲生命教训的基础上,对狂怒咆哮的水顺而导之,开沟设渠,化解了水势。如雄狮一样暴燥的水终于成了驯服的绵羊,乖乖地按人们的意愿行事,不再与人类为敌。而禹也在治水中获取了民心,积累了政治资本,成了中华民族的三皇之一。水与人的恩怨从有人类起就在不断上演,水养育着人类,却也在惩罚着人类的肆意妄为。有多少人被水的狂流吞噬,命丧于水;又有多少人被水热情地举起,成就功名!水的哪道沟回写着这些记忆?水的哪串声音是在诉说这些故事?

    水的历史比人类要长久太多太多,她所经历的风起云涌,她所看过的悲欢离合,她所赏过的绝代风华是不是都藏在她那深深浅浅的波纹中?每一次风过,水都在触摸自己的记忆!

    在春风中读水,读水那深藏的秘密!

    水湄边,曾经有一位壮士,迎着萧萧的寒风,面对呜咽的流水,踏上了一去不复返的征程。水曾读懂他那绝决的心情,那为酬相知拼出性命的豪情!这故事曾感动过多少热血男儿,征服过多少桀骜不驯的心!于是水的记忆愈加丰富,无数壮怀激烈的男儿在水边告别,去圆自己的人生梦想,去为自己的人生信念而赴汤蹈火!

    水流畔,曾经有一位绝色女子,轻挽五彩霞衣,浣洗如虹轻纱。水曾把她的容颜印在心中,无数游鱼都在为她惊世骇俗的美丽发呆。或许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或许是美丽的东西总有人惦记,浣纱的美丽女子最终不能逃脱政治利益,她与流水告别,走入了吴王宫中,用水所赋予她的美丽与才智破灭了一个人的梦,圆了另一个人的梦。当她经历了这一切又回到水上时,水同样映照过她那历尽政治风霜的脸,只是不知那曾经如水一样纯洁的容颜有了多大的改变?她心中别人永远无法知晓的酸甜苦涩可曾向水诉说?或许水声中还留着她当年的声音,水还有回忆着她那落寞的心事!

    水曾与无数痴情的故事连在一起,水曾见证过缠缠绵绵的相思。无论是“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终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遥遥无期的等候,还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孤独凄清的揣想,水都曾承载过恋人们穿越时空的感情。细辨水声,是否还能听出那挥之不去的柔情?

    当然水更不会忘记一些惨烈。战争的阴云一直纠缠着水,水的记忆写满了沉痛与屈辱。无论是为正义而战,还是为利益而战,都是以巨大的牺牲为代价,都是以无数平民的鲜血催开战争之花!赤壁火曾让水为之沸腾,无数冤魂让水充满怨恨;倭寇的屠刀曾在水上挥舞,船工的鲜血曾染红过多大的水域?日军的战舰曾在水上横行,北洋水师有多少船只已葬身水底?为什么水在风中呜咽?那是因为战争留给她的永远不可忘却的伤口!

    水有多博大,水的内涵就有多丰富!

    看春风中皱起的水面,如一页页不断翻过的书!每一页,都是人世的风风雨雨!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一遍遍读水,一点点回忆!

    只愿人类能够不再贪婪,只愿人类都能以善为本,只愿从此以后,让水的记忆写满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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