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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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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只是我们多少含蓄点矜持点,没有说那些藏在心里的话。我们的上一辈就更含蓄了,我至今没有听我母亲用语言对我表达过她对我的爱意。但是我一天天地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小时候一直认为母亲不在乎我,不爱我。上有兄长,是几代单传的男丁,宝贝儿一样被几代人宠,下有么妹,母亲贴心的小棉袄,可以撒娇可以偷懒,我是什么?老二罢了。打小就羡慕我同学翠儿,听听她妈妈是怎么唤她的,一声声“翠-幺-姑-”调子拉得长长的,那声音里的宠溺似乎要掉出来。每每听得我心里酸溜溜的,小小的心里满是惆怅,哪一天谁能这样宠我疼我?

    还听过一好朋友讲她母亲是怎么宠她的,她是幺姑娘,记事时母亲已经是白发早生,步履蹒跚,却无论刮风下雨都去接她放学。每到冬天就早早地煨了火,接她回来后把她按在热水里泡脚,伺候她吃喝。母亲猝然去世,她一时怎么也不能接受。多年以后说起母亲对她的宠爱,仍旧泪水盈眶。逢年过节,她就跟我较劲,说羡慕我幸福。我不知我幸福在哪,她就字字铿锵:你有妈妈啊,你有妈妈疼!

    年轻时候不觉得,年少气盛,总觉得包括母亲在内的亲人,多多少少是世俗的,喜欢功成名就的孩子,喜欢给他们带来风光的孩子。我是不讨喜的角色,孤自清高着,拿不下自己那颗孤傲的心,不肯迎合,宁愿独自舔舐着伤口,不向谁撒娇任性,好像觉得没谁可纵容我的性情,宠溺我随心所欲。

    年轻时,几次听母亲说:看看,你脸上怎么又长斑了回家的热情就瞬间打折,想立马折回自己的窝了。渴望温暖的心被打湿,我不懂母亲的语言,我以为她在嫌弃我不能给她长脸。听听:谁家的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的衣服怎么总灰不溜秋的,灰头土脸的不好看;头发怎么黄黄的,你看姐姐她们做的头发几好看;所以我好长时间并不懂朋友羡慕我还有母亲疼的。

    历经生活的起起伏伏,我每年仍旧蜷缩在母亲那过年。母亲无论怎么忙,她不叫我做事。我伸手做这样,母亲马上喝住:“脏,你别动手,小心把你衣服弄脏了”;我做那样,母亲马上跑过来:“你别做,你没力气做。”我无论什么时候回家,母亲跑前跑后给我找伴玩,生怕我寂寞。

    我已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母亲,我的母亲说我力气小,小到不能和年过花甲的她比;我在自己家里做所有的家务,爬上爬下,没人心疼我,我只要和母亲同在,她从不叫我做事,生怕脏了我的花衣服,不好看了;每次回家母亲总要做好吃的给我吃,总要去买菜,无论我怎么劝阻,她总认为自家菜园里的菜不足以招待我;我拖家带口地回去,她忙得腰都直不起来,套一床床被子,睡一夜了我们就走,她一个人第二天又一床床地洗,用手洗;每次我钉扣子,她总是抢过去“我来吧,我来,你不会”在她的眼里我不是做针线活的人,我的手是拿笔杆子的,她给我惜着;

    在我自己的家里,我是母亲,我囊括一切家务,任劳任怨,习惯了,只有在母亲那里,她娇纵着我,养着我的手,养着我的性情,我就没心没肺地心安理得地享受,还说母亲不够爱我。

    当自己的孩子对我这母亲的各种关爱付出熟视无睹时,当我像我母亲一样要照顾一家子吃喝要无怨无悔时,我开始在心里揪心地疼痛:我也是我母亲的孩子!

    所以我开始增加了看母亲的次数,回到那我从小就渴望着早早飞出去的家,跟着母亲围着灶台转,跟着母亲走乡串户,东家大姐西家奶奶地打招呼。看母亲菜园里的葱啊蒜啊管一条街,谁都可进来摘一把。就连隔壁的狗都养了十来年,从小白养到老白,总是安详地蹲在母亲灶台前打盹。母亲的厨房随时有人进来,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留人吃饭,母亲煮饭总是多加一把米。母亲腿骨折过,走不了远路,总有人送母亲到这到那,送去了还接回来。母亲的好人缘是母亲的勤劳和善良换来的,我回家就总有人给母亲送这样那样的来,叫母亲做给我吃。

    所以我每次回家,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想母亲看得舒服。我每次回家,总买点吃的,大包小包的,让母亲给这家那家的小孩打点,我想看着母亲脸上笑开着花。我没小车我没权势,我回家从不前呼后拥,没有任何得意任何张扬,但我能常常回家看看,跟着母亲楼上楼下转,陪母亲唠叨唠叨。

    多少次,我交代父亲好好疼母亲。我看着母亲辛苦,直到五十多岁才熬成婆。小时候常常看到母亲的眼泪,受老太太的欺负;四十多岁时候的母亲,我还亲眼看到我家的老太太欺负她,赶她滚,我与老太太据理力争,母亲却擦干眼泪继续做事;几十年来,无口无嘴伺候着老太太直到临终。

    母亲三岁失母,幼年父亲失明,跟着哥嫂长大,穷苦的生活让母亲身染沉疴。九岁时候母亲嫂嫂去世,抛下四个嗷嗷待哺的幼儿。母亲的腰就托着他们长大,一辈子累得直不起来。嫁到父亲家,却是地主门户,饱受欺凌。父亲又是几代单传的独子,上有几代老婆婆宠着,母亲就是受气的小媳妇,没人疼。

    六十五岁的母亲却成了父亲一生的自豪,他总会由衷地说:这辈子我就只遇到一件好事,就是有你们妈妈这样的好老婆!粗糙的父亲六十多岁始疼母亲,与母亲开始相依为命,一日不能分离。父亲是母亲最大的山,她一生信奉父亲,自己可以唠叨父亲,却不容我们说父亲半句不是。

    母亲为父亲为我们盛开着她的一世,直至现在的枯槁,满身苍痍。她的慈爱却如天上月亮的光辉,永恒地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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