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到处打探,并一遍遍地不断呼唤着郑小萌的名字,起初声音很小,逐渐越来越大,以至成了声嘶力竭地喊叫。
也许是喊声惊动了远处的刘大宝,令欧阳宇春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竟是一向动不动就调侃自己的刘大宝。从声音判断,刘大宝显然伤得不轻,已没有以往任何调侃的意味了。
“欧阳,你还好吗?”
“还好,你怎么样?”
“我的整个下半身都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动弹不得了。”
“还有感觉吗?”
“有点,但我快坚持不住了。”
“你一定要坚持住,相信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正说着,似乎在身边有人哼了一声,欧阳宇春第一个反应就是很可能是郑小萌还活着。
“郑小萌,郑小萌,是你吗?”
“是啊”果然是郑小萌。
“小萌,小萌,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身边,我听得出来。我的头被什么东西死死夹住,欧阳,我怕是要不行了。”
“别胡说,你要坚持住,外面的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说着,欧阳宇春下意识地用手使劲向左边的缝隙够了够,竟够到了一个女生的长长的头发。他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此刻最最想念的郑小萌,身体不禁掠过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异样的感觉。
“是你吗,小萌?”
“是我,真高兴,你终于够到我了。”
“原来你离我这么近啊,小萌,你知道吗,地震以后我一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可一定要坚持住,我这里没事,咱俩好好地说说话,千万不要睡着,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你的身边还有我。”
“我知道。欧阳,没想到,平常你不大说话,怎么今天这么能说啊。”
“其实,平时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也不知怎么的,话到口边就没话可说了。”
“那这会怎么能说出来?”
“也许是特定的氛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同病相怜,我们有了共同语言吧。”
“你真逗。”
我真逗吗?欧阳宇春又一次把手狠劲地伸了伸,这一次,他可以很真实地够着郑小萌伸过来的手了。这是他多少次渴望握一握的纤细滑润的手啊,蓦地,一股电流流遍全身,幸福感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恍如在梦中。此刻,他多么想对郑小萌说“我爱你”然而他终于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与郑小萌同时听到了不远处刘大宝故意发出的咳嗽声。
直到这时,欧阳宇春方才意识到他已无形中冷落了刘大宝多时了。欧阳宇春不得不再次与刘大宝啦了起来,自然而然地,郑小萌也加入了说话的行列,他们互相鼓励,尽量不让对方寂寞或睡着。
就这样,这三个平常在班里一向处于相互并不协调,却互相并不排斥的特殊关系的男女同学,此时此刻,却象突然有了共同语言似的,断断续续地,一直说了三天三夜零八小时四十六分,直到他们被外面一直坚持“不抛弃、不放弃”的武警官兵成功地解救出来。
出来后,尽管他们三人的生活、思想甚至性格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一些或大或小的变化,但一切仍要继续,包括他们作为初中学生的学习和成长。
直到这时,欧阳宇春还暗暗庆幸当时被压在废墟下时,最终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说出那三个字,否则,今后该如何面对?谁又敢保证哪个多嘴的刘大宝不会把他们俩的话全部给抖搂出去?
还是让那半是朦胧半清醒的秘密继续朦胧下去吧,他想。因为大家毕竟都还不到十六岁。
十六岁是人生的花季,十六岁花季好青涩,十六岁花季好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