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我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于是我闭上眼睛想那过去的岁月
在这个世界上,在许多人的心中,最天经地义的、理所当然的事莫过于父母对我们的千般好,万般爱。年少的我们总觉得那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后来大了,老了,我们才懂得用心去体味生我们、养我们的父母
母亲怀胎十月的辛苦是我后来从女儿的母亲、我的妻那感受到的。父母给了我们生命,这本身就是无价的赐予啊!
记得小时候,甚至很大了的时候,父母对我的管教都是很严厉的。我也淘气,也任性,也有很犟的脾气,他们也会骂我,甚至打我,当时我也生气,也记恨他们,说他们对我不好。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做了那么多孩子的老师,我才深深的理解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好,希望我们好。
我常常回想起小学的时光,印象最深的就是上了那么多年学妈妈每天都是早早的起来给我们做饭,记忆中我没有一次是空着肚子去上学的。尽管那时早餐没有牛奶、糕点什么的,但却都是我爱吃的食物:面条、面汤、炒饭、鸡蛋糕特别是妈妈炒的小碴饭,香香的,再点缀些葱花,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味的食物。如今我还常常嚷着要花甲之年的妈妈给我做那种炒饭,她却总是说我们现在的生活好了,就算给我做了我也不会爱吃的。也许真是这样的,但我确实想再一次细细品味那浸着母亲爱的炒饭。
我还会常常想起上初中的日子。家离学校二十多里,我们只能住校。每天吃的都是粗粮,菜是漂着一层生豆油的那种,时不时还漂起一些虫子什么的。那是一段极其艰苦的读书生活。家里尽量多给我些零花钱,买点麻花什么的食物贴补一下,但正长身体的时候还是有些受不销。爸妈眼中娇气的我能坚持着读完初中,对他们来说已是极大的满足了。在学校最难过的是冬天的那段日子。教室和宿舍烧的是那种煤炉子,一星期回一次家,煤灰熏得我们头发黏黏的,脸和脖子都是黑黑的,毫不夸张的说,那脖子都锈住了。每次回家妈妈都要给那么大了的我洗头。那时用的还是香皂,妈妈就那样轻轻的搓揉着我的头发,水换到第三盆才见清。那时母亲常是给我洗着头就哭了,我的泪水也流了下来,与那洗头的水一起流
母爱更多的时候像流水,父爱更多的时候像高山
父亲是典型的严父,我小时他很少和我交流,但他永远都在默默地为我做着一切。他像千千万万的中国农民一样一年到头忙着地里的活,他还在空闲的时候做些木工、瓦工活来挣些钱,为了家父亲承受着一切繁重的劳动。在我上初中,上高中的时候乡下还没通车,爸爸扛着沉重的行李送我入学,二十多里的崎岖山路上留下我们父子的足迹。爸爸的一双解放鞋踏在溪水中的吧嗒吧嗒声成了我心中一种永远的、隐隐的痛
今天的我虽然还一事无成,但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多也不少的收入足以让我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倍感欢心了。毕竟贫穷的山村几十年才出了我这么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啊!如果没有平凡的父母,没有他们朴素而美好的品质,一定不会有今天的我。有些东西的润泽本身就是悄无声息的。
父母年岁大了,我很想接他们来一起住,让他们也享享清福。可他们硬是不来,说不习惯我们的生活。但我最懂他们的想法,他们是怕加重我的负担,父母永远都把儿女的一切放在第一位。父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动弹一天算一天,动弹不了了再说吧!这话让我听了总有些酸酸的感觉。
我们的工作忙,不能常回去看爸妈,倒是他们常来看我们。一个月能来那么一两次,但每次又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前天妈妈打电话说家里的两头牛卖了,我说好,省得什么样的天气爸爸都得出去放。后来妈妈又说这两天心里挺难受,舍不得那两头牛。我没说什么,其实我心里最清楚老人的心思,没有儿女在身边,他们总自觉不自觉的在小猫小狗什么的身上寄寓对儿女的一种情感。
爸妈每次来我这总要带些我们爱吃的粗粮,地瓜,咸菜之类的东西。咸菜要切好,酸菜要切细并洗得干干净净,就连花生也一定是剥好的,说我们没时间剥妈妈还听说多吃核桃仁儿可以缓解掉头发的毛病,所以最近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一小袋核桃仁儿,都是挑出来的整仁儿,我们叫“马瓤儿”每晚我一边上网,一边嘴里嚼着几颗核桃仁儿(别人是一颗也不许吃的),慢慢地嚼,细细地品,很香,很香,一种回味从心底涌起,慢慢散开
今夜,女儿睡得正熟,我想起年迈的爸妈,泪水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2007-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