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佑也算活了半辈子的人,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他在京城找到唐竟熠后,不是没有出言教训,也不是没有说过要和离的话,可唐竟熠就跟块榆木疙瘩似的,完全不吃他那一套。
口口声声只咬定一条,媳妇是他家的,他不会和离。他要也是正大光明,没什么可羞耻的。钱文佑要是理解不了,那是他的脑子有问题,与他无关。
至于说到要他回家去,唐竟熠也是不回的“虽然一次科举不利,但那是时也运也,并不是我没这个能力。母亲身子不好,但床前已经有了媳妇伺候,那就跟我在家尽孝一样。我是男人,是要做大事情的,当然应该留在这里好好读书,争取三年后金榜题名,日后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到时岳父就没话可说了吧?”
想起唐竟熠当时那个振振有辞的样儿,钱文佑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是这么个人,怎么也不能把凤儿许给他!你们是没见着,他们家弟兄两个,正好随了爹娘两人。弟弟长得那样斯文,人也通情达理。可这小子,却生得跟只小鸡仔似的,还如此蛮横,完全不通庶务,跟他家老子一个样儿!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不亲自来看看?眼下这样,凤儿若是见了人,岂不得怨我们一辈子?”
林氏也后悔,坐在那儿啪嗒啪嗒掉眼泪“可现在能怎么办?别说唐家不愿意写休书,就是那小子愿意写,难道就让凤儿去接?她一个才过门的新媳妇。这么快就回了娘家,往后让她在乡里怎么抬得起头来?况且”
年幼的钱扬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看娘哭了,吓得抬起肉肉的小手不停擦她的眼泪。跟着一起哭,可稚子这纯真的举止,却让林氏心里更疼。
她搂紧怀里的小儿子安抚着。声音压得极低“况且家里还有这些兄弟姐妹们,这让他们日后怎么说亲?只怕是乡里族长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钱文仲沉默了,十指插进发间,显然痛苦不已。林氏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事实上。在京城的时候,如果不是顾虑到这些,他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唐竟熠。
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弃,这个时代对于女子都严苛得许多。钱彩凤才嫁人就背上这样的名声。让她往后怎么做人?更别提再觅良婿了。
而往大里说,如果钱彩凤真的因为唐竟熠就和离,那只会让人觉得她妒忌。这对于书香闻名的钱家来说,又怎么可能让家族女子因此就背弃夫家?将来若是等到灵犀等人议起亲事时,又会遭到人怎样的非议?
身为父母,钱文佑和林氏无法容忍唐竟熠的行径,但同样也是因为身为父母,他们不得不考虑到更多的孩子和整个家族的处境。
抹一把眼泪,林氏把此事作了结论。“堂伯家的丫头马上就要办喜事了,咱们不能在这时候给人家添堵。这是凤儿的命,再不好她也只能认了。唐家那小子总算还有个举人身份,总不算太辱没”
虽是狠心说出这样一番话,但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楚,想想大女儿悲惨的命运。又开始啜泣。
钱扬名眼圈早已泛红,但他性子沉稳,直到如今才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姐姐不是还在信王府么?能不能让她求求世子,让唐家姐夫回去?离了那些坏女人,也许他就能改好了。”
钱文佑却当即摆了摆手“湘君在那儿咱们帮不上也就罢了,哪里还能去给她找麻烦?不行我再去求求国公府的老太太,让她派个人去说道说道,兴许还能管点用。”
“爹。”沉默了许久的钱扬威此时开口了“此事不能告诉老太太,也不能找国公府的人出面。”
“为什么?”别说钱文佑不解,连钱扬武很是不解“二姐都给人这样欺负了,国公府不也是姓钱的,替咱们出头也很应该吧?”
“老四别打岔,听你大哥说。”林氏觉得大儿子这次回来,可成熟多了,他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扬威,你说怎么办?”
钱扬威苦笑着实话实说“爹娘心里也都清楚,咱们不能因为妹夫就让妹妹和离。既然如此,那咱们凭什么以此为由,让国公府出面,甚至要他回乡下去?”
钱扬名懂他的意思了“大哥说得对,唐家姐夫用的理由是科举,这很正当,就是摆在天下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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