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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听了金翰林实实在在的话后,神色越加的和蔼可亲。
“咱们家的好儿,温柔敦厚,和蔼孝顺,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媳妇,难不成还有谁不满么?”朱老相爷极为不善的说道:“好儿,祖父告诉你,咱们朱家的人,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可容不得谁欺负了你。你给祖父记着,谁若是胆敢让你流泪,你就要他流血,有什么后果,祖父自会替你担着。”
锦好重重点头:“祖父放心,好儿记下了。”
这对祖孙,让人说什么好?
好像从头到尾让人流泪流血的都是别人好不好?锦好至多是被小猫儿的眼睛吓了一下,就为了这点小事,宠妻至上的金翰林就让人灭了府里的猫儿了。
朱三爷闻言,亦是明确表明态度:“好儿,咱们朱家虽然人丁不旺,可是护着一个出阁女儿的本领还是有的,有什么事情不舒服的,你别忍着,谁给你气受,你就收拾包袱回家来,自有父亲替你出头,别管什么三从四德,咱们朱家的女儿不需要遵守这些,只要活得自个儿开心就是了,父亲虽然年俸不多,可是家里好歹还有几间铺子,养个女儿,还是足足有余的。”
朱三爷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对着锦好说得,可是眼里的光芒却是对着金翰林。
就连朱丹青也挥着小胳膊,小手道:“二姐姐,谁欺负了你,我长大了,定然给你出头。”
金翰林的眼角抽了抽,他这岳家实在太给力了,这都是什么理论?
先不说朱老相爷变相鼓吹锦好在威远侯府称王称霸,睚疵必报,就说这朱三爷话里话外,居然鼓吹自个儿女儿,若是过的不好,就休夫回家。
这让他说什么好呢?
只得再次表明自个儿的决心:“祖父,岳父,岳母放心好了,有翰林在,断不会让锦好受委屈的。”
锦好在一旁暗暗得意,这就是娘家强悍的好处,今儿个她不过在威远侯那边放话回家和祖父,父亲多说说话,就让叶氏多挨了二十大板。
现在家人更是在金翰林面前光明正大的护着她,这是给她长脸啊,虽说金翰林这边也不用这般做,可是被珍视的感觉,还是让她非常的受用。
有人疼,有人宠,有人爱的孩子,果真是幸福快乐的。
因为得了金翰林的话,朱家父子也不好过于逼迫,毕竟这孩子还是好的,不着调的是朱家那些长着人样,却有着猪脑子的笨蛋,他们也就点到为止,下面的话题,就扯远了,朝堂上,政事上,从国家命运到了民族前途,一句一句,可谓句句玄机,字字珠玑,却听得锦好和姚丽娟打瞌睡。
好在时辰不早了,没一会儿,邱如意就进来说是摆好的饭,众人就说说笑笑的进来,到偏厅吃酒去了。
锦好则是被容氏等人拉着在内堂宴饮,大家一起边吃边笑,姚丽娟和邱如意守着锦好两旁,不时的帮她添菜。
桌上的妇人,看着锦好那眉眼流转的样子,心里都明白,这是被人捧着手心宠着的妇人才会有的神态,想到她嫁的那个男子,心中羡慕,嫉妒,各种滋味都有。
就是朱丹凤,也是直直的盯着锦好看,瞧着她一身大红的真丝织金鸾的衣衫,只觉得那红色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也不知道这辈子,她有没有机会穿上这等红色?
郭氏瞧着朱丹凤那黯然的神色,心里也痛了起来,虽说自家的女儿是嫁给八皇子做侧妃,说是侧妃,可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妾室,上头可压着正妃呢。
锦好察觉到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索性端起酒杯,敬了起来,一时间,氛围热闹非凡。
乐氏瞧着这一团热闹,含笑道:“锦好嫁的好,姑爷不但模样儿好,性子也好,人品更是没得说,还得皇上恩宠,小小年纪,就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日后只怕我们这些亲戚指着你的地方不少,到时候,你可要记着自个儿姓朱,莫要忘了本,不肯帮忙啊”这情分还没打理好呢,就指望着她帮忙了,还是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
锦好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姚丽娟心里却是一堵,女儿家出嫁,最忌讳这娘家的人添事,否则再好的情分也要消磨尽了,谁愿意没事总是帮妻子的娘家人办事。
再说了,这种事情最难办了,办好了,那是应该的,办不好,却还要饱受埋怨。
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姚丽娟虽然不满,可是她是个有话喜欢藏在心里的人,只是蹙着没有,并没有开口。
可邱如意却是实实在在的不高兴了,她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在李家人看来是直爽,最得有江湖气的李家人胃口,可是落在这些豪门夫人的眼里,却是莽撞,有些不受待见。
自从邱如意跟着姚丽娟和朱三爷搬进了朱家,朱老相爷疼的跟什么似得,可谓是活的如鱼得水,可是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朱家另一房了,虽说是一家子,可是毕竟隔了一道墙,那就是分府而居,可是这些人动不动抬脚就过来,指手画脚的,瞧着姚丽娟是个好性子,都快忘了谁才是这丞相府真正的女主子。
若不是看在朱老相爷和朱三爷的面上,她几乎就要拍桌子而起了:你算老几?我姐姐见过你几次?你就当自个儿是长辈了?还指着姐姐帮忙,你羞不羞?
到底今日是自家姐姐的回门好日子,她忍住了火气:“五婶子说得是,我姐姐自然会记得朱家的好。您是不知道,我姐姐这个人,最是懂得投之以李报之以桃,谁对她的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断不敢忘了一份。”
她就差指着乐氏的脸上问她,对锦好做了什么好事,需要锦好回报了。
乐氏被邱如意的话噎住了,气的头顶要冒烟,却还得忍着,神色不太自然的垂下脑袋,一个劲的吃酒,再不敢提什么让锦好帮忙的事情——原本她听说金翰林成了京卫指挥使司佥事,她娘家有个弟弟,为人不成材,是个浪荡子弟,这辈子科举是无望了,故而将主意打到了金翰林的身上,若是能进京卫指挥使司,也不求什么一官半职,就当个士兵,日后也能有个前程。
她还真敢想!
容氏是个玲珑的,她瞪了乐氏一眼,就知道这是个眼皮子浅的,鼠目寸光,想求人办事,也不知道找个好场合,这般拿腔拿调的,谁肯帮她。
她夹了一筷子菜给乐氏,打着圆场:“都说三弟妹贤淑,最会打理内宅的事情,莫说别的,就是这酒菜置办的,我就瞧着眼馋。”
众女眷都是知情识趣的,一时间就夸起这酒菜来,将刚刚那僵硬的气氛给遮掩了过去,又恢复成热闹。
接下来,也没有人再不识趣的胡乱说话,只说着无关紧要,逗乐的事情,吃了许久,众女眷才散去,只留下姚丽娟,邱如意伴着锦好入了内室。
早有机灵的丫头备了茶水,母女三人说话,邱如意心直口快,张口就问:“二姐姐,他对你好不好?许家的人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他们有没有给你使绊子?”
锦好心里感动,笑嘻嘻的说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邱如意抱着她的胳膊,道:“人家不是关心二姐姐吗?许家的那些人,做事不靠谱,你又是个晚辈,这名分上总是吃亏,我和母亲就担心他们用孝道压你。”
锦好听了这话,知道今儿个不将许家的事情说清楚,姚丽娟和邱如意就不会放心,于是就将这两天的事情缓缓道来,一会儿说,一会儿笑,一会儿拍手称道,听得姚丽娟和邱如意的情绪随之起伏不定。
锦好心里也有些难过,知道日后也不能常常在姚丽娟身边,虽说金翰林说什么想家,就过来住些日子,可是哪有出嫁的女儿常回来道理,却又不敢在姚丽娟面前露了半分,有意粉饰太平,故意夸大其词,将与许家人的争斗说得有趣些,好似她婚后的日子美满幸福的天妒人怨一般。
姚丽娟和邱如意也侧耳听着,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就到了锦好快离家的时辰,姚丽娟有私房话要跟锦好说,故意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邱如意。
等到邱如意离开之后,锦好一下子就扑到了姚丽娟的怀里,蹭了几下:“母亲,我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饭了,您瞧瞧”她捏着自个儿的脸颊:“这里都没肉了。”
看着锦好极力打起精神,哄她开心,可是笑容却掩饰不住疲惫,姚丽娟又是心疼,又是纠结,想要说说,却又觉得这种房帏私密之事,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过问。
她这心里千转百回,最后满腹的话,就变成了一句话:“他对你好不好?”
锦好重重的点头:“他对我很好。”她将脑袋在姚丽娟的怀里蹭了一下:“母亲,他至于我,就如同父亲至于你一样。”
听了这话,姚丽娟是真的放下心来了,朱三爷待她,那是一心一意,再好不过,锦好性子看起来绵柔,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能说出这话,那就说明金翰林对她是真的好到不能再好了。
其实,姚丽娟也知道自个儿是杞人忧天,金翰林自小对锦好就维护的不得了,娶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又怎么会不捧在手心里呵护,可是天下父母心,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放开,又是另一回事。
她想了一下,又开口说道:“好儿,你自小就是个聪慧的,我想着以你的聪慧定然会将日子过的一团火。可是许家的情况有些不一样,母亲还有些话交代你。”
她顿了顿:“我是二嫁之人,对婚姻的体会,也起一般人来的多些。咱们是母女,关起门来,什么话都能说,也不用藏着掖着。这世间的道理,都要女子贤惠大度,可是要我说,这贤惠大度最是要不得,不过是泥塑的菩萨,嘴里拜拜,做做样子就是了,真要照着做了,这辈子就等着悔青肠子吧。”
她砸了一下嘴巴:“我在山谷镇的时候,过的什么日子,你是最清楚不过,我以前总是一面心思怨别人,其实自个儿何尝没有责任所以,母亲希望你记着,自个儿的丈夫是一辈子的依靠,怎么着都要拿住他的心,万万不能让其他的女人得了空隙。翰林长得好,位置又高,这般有权有势,品貌难得的男子,只怕他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别人也会算计他,你要死死拢着他的心,千万要防护未然。”
姚丽娟怜惜的摸着锦好的脸颊,嘴角苦涩道:“我是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差点送了性命,才悟出来这个道理,好在有你这么个聪慧的女儿,才能得到现在的生活,我希望你能一步到位,不要学我,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
锦好眼圈子红了起来,泪水溢出了眼眶,眨了眨眼睛,笑道:“母亲放心,你的教诲女儿都记在了心里,定会全心全意将自个儿的日子过好,不管顺境,还是逆境,都会仔细的过日子,不骄横,不自卑,不懈怠,不托大,仔仔细细,尽心尽力,过出一片春暖花开来。”
姚丽娟知晓自个儿的话,锦好是记在了心上,点头含泪道:“傻孩子,你和翰林,青梅竹马,比盲婚哑嫁的夫妻,不知道好了多少,再说,他向来将你捧在手心疼着,你只要这般保持本心,就莫要担心他冷落了你。”
她抚着锦好细滑如丝绸的发:“人这一世,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枕边人的真心,才是无价之宝,荣华富贵迷人眼,却不知有情郎最重要。”
锦好搂紧姚丽娟,声音哽咽:“母亲,你说得话我都知晓,您莫要担心我,我会过得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姚丽娟怎么不知道锦好的聪慧,只是做娘的,再知道,也放心不小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