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金翰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叶氏这人,实在让他没有丝毫的信心。
云燕知道此事的重要,慌忙将秋水潮湿的衣裳拿了过来,好在今日金翰林担心有人趁乱将手伸进来,故而下人进出,顾嬷嬷查的有些紧,所以这衣裳还留在院子里。
金翰林将衣裳拿出来闻了一下,脸色顿时大变,又吩咐让人拿了水来,缓缓地将那衣裙,浸泡在水中,用银针探查,没有任何的变化,众人心里放松了一下,却见金翰林过了半刻中的时间,再次用银针探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银针通体乌黑。
“怎么会这样?”顾嬷嬷乍舌,她在后院混迹多年,这等奇毒却是第一次瞧见。
金翰林此时倒是放松了下来:“这是醉梦,与人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会沉睡不起嗯,用药泡泡,就能解了醉梦之毒。”
这么容易?
顾嬷嬷等人,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对,以叶氏对锦好和金翰林的怨恨,如此煞费苦心,怎么会这般轻易的解毒?
可是瞧金翰林的模样,倒也没有太多的悲伤之意,一时间倒也吃不准这醉梦之毒,是否真的如此无碍?
金翰林面色沉静的出门,招了阿宝,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又回转了院子。
威远侯府此时到处挂着白帆,许家的族人前来帮助许泽安置灵堂,一切事务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金翰林趁着没人注意,静悄悄的带着锦好,去了相府。
朱三爷早就收了金翰林使人送去的消息,早就准备好了草药熬成浴汤,放在高高的木桶中。
金翰林也不跟朱三爷客气,将锦好抱进了内室,到处热气腾腾的,熏的满屋子到处都是浓烈的药味。
金翰林也不让下人伺候,自个儿亲自帮着锦好一遍一遍的擦洗,大热天,熏得他满头都是汗水,湿答答的,浑身难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在木桶中,溅起水花,落在他的眼睛中,视线越加的模糊。
他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只是一个劲的帮着锦好擦洗,排毒,自言自语道:“好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就足够了”
醉梦最大的危害不只是让人沉睡不醒,而是它的解药之中有味药是伤人子嗣的。
这才醉梦被深恶痛绝,几乎绝迹的原因,可是金翰林没有想到,叶氏居然会有这几乎绝迹的毒药,在子嗣和锦好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锦好。
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痛苦,可是若是这个世界没有了他的好好,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叶氏依旧如记忆中的狠毒,她打的好算盘,他与好好情深意长,不管是自个儿狠下心,不救锦好,还是自个儿不舍,救下锦好,她都是赢家。
她谋害好好,就是想让他这边出事自乱,若是锦好因此丢了性命,相府自然会忌恨自个儿,他不但没了相府的助力,反而会和相府断了情分。
试想,朱三爷为了锦好连景阳钟都敲得,锦好因为他的狠心,而送来性命,只怕朱三爷不但不会再将他当半子,还会当他是仇人。
再说了,就是他刚刚新婚,好好就出了意外,只怕很快他克妻的名声就要传扬出去。
而,威远侯府没了锦好,自个儿母亲又不愿意操心,只怕这主持中馈的事情,就要落到叶珊珊的手上——叶珊珊不过是叶氏掌中的木偶,说到底,还不是叶氏做主。
若是他不舍锦好,宁愿伤了子嗣,也要救下锦好,他要是个情深的,不肯纳妾,这夫妻二人就没有了子嗣,日后定要过继,这许家与自个儿亲近的,也就是许诺其,许诺新兄弟,爵位迟早要回到他们的手里。
但,若是自个儿最后忍不住纳妾,夫妻之间定然生了嫌隙,日后,他这房也就不是铁桶一块。
这手段,又毒又辣,还狠得让人心揪。
只是,叶氏识人不明,太过自私,以为天下的人都与她一般,在乎得失。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底失了下乘,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得上锦好来的重要,什么子嗣,什么侯爷的爵位,不过是锦上添花。
有,自然好,而无,也未尝不可。
泡了许久,锦好在热水的浸润和之下,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一丝红润,可惜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金翰林也不急,又让人换了一桶新的药汁,继续给锦好泡,这般换了多次的药汁,折腾到半夜,这才罢休。
原本锦好中毒的事情,是避着姚丽娟,她的肚子大了,不能受到惊吓,可是这么大的动静,却到底惊动了姚丽娟。
原本众人都以为姚丽娟定然痛苦流泪,可是她的神情,却破天荒的冷静,还劝着急的眼泪哗哗啦啦的邱如意收了眼泪。
“你二姐姐是个坚强的,她定然会没事的。”
她说得铿锵有力,坚定不已,这般冷然镇定的姚丽娟,实在是让众人惊诧了一番。
其实姚丽娟的想法很简单,她现在有了身子,照顾好自己,就是对锦好最大的帮助,自个儿的女儿什么性子,她这个做娘的会不清楚吗?
若是她急的伤了身子,最痛苦的人不会是她,而是锦好。
金翰林对外面的一切,仿佛没有了感觉,瞧着依旧沉睡不醒的锦好,他仿佛再次回到当年,他被仍在乱葬岗,被野狗啃咬的时候,那种无力,绝望的感觉,像虫子一般不停的啃噬着他的心——第一次,他恨自个儿的学艺不精。,恨自个儿的无用。
他算什么男人?
如果一个男人连自个儿妻子的安危都保护不住,他怎么配做人的丈夫。
他总是说,他要让她尽情的活着,可是今天——他居然让她陷入这些阴谋诡计之中。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总以为留下仇人,生不如死的活着,是对仇人最大的惩罚,可是他却忘了,只要没彻底砍断仇人的爪子,谁知道什么时候,这爪子就伸出来,害了他最在乎的人——既然如此,他不得不改变自个儿的想法了。
所有的仇恨,在对比起锦好的安全时,都来的不值一提。
被药水泡的浑身都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锦好,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唇色也没有了先前的青紫,此刻显得红润潮湿。
金翰林俯身在锦好的额头亲了一下,将她搂在自个儿的怀中,怀里的人儿,娇小柔媚,呼吸轻盈,仿佛随时都能随风飘了起来。
夜深露重,窗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打声,金翰林仔细的将锦好放下,走到窗前:“秋水可看管了起来?”
窗外的身影一顿,随即传来羞愧的声音:“公子,奴才晚了一步,秋水已经落水身亡。”
金翰林不发一言,沉默了半响,才冷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难不成以为没有证据,爷就办不了你?”冷哼一声:“要除去你这样的货色,爷还要什么证据。”
金翰林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让阿宝离开,自个儿又回到锦好的身边,将锦好搂在怀里,将脑袋埋在锦好的脖颈处,二人就这样缠绕着。
雪兰垫着脚尖,送了茶水进来,瞧着那床榻之上,并蹄莲般的男女,心里又噗通噗通跳了起来:侯爷对夫人可真是好,这般体贴,只怕世间的男子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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