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完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那几个赤裸的无耻禽兽,很快便倒在了地上。
临死,他们也只看到一个冰冷的鬼面具。暗影?无痕指尖剩下的数枚银针仍在闪着幽光,而此时她才发现,对面那个屋子里,不知何时,竟潜入了一个黑衣人──背对着她,那高大的人影周身泛着阴暗的鬼魅气息,如同来自地狱的浴血修罗。
无痕冷眼看着对面的情形──只见屋中唯一立着的那个高大身影静默了一会儿,而后脚步沉稳又轻蔑地踩过那几具赤裸的丑恶尸体,走到了那可怜女子的身边。
那李姓姑娘一身的污秽伤痕,眼看已是奄奄一息,勉力睁着一双无助的眼睛,抬头望着刹那之间就解救了她的人,不复少女清明的眼神中除了惊愕之外,却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那人探出手,飞快地扣住了女子的脉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还不待那女子发出惊呼,那只明显属于男子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改而捏住了她的下巴,一颗黑色的药丸瞬间进了她的咽喉。
没过多久,那女子的面色就似乎好了一些。她狼狈地抱住自己被弄得肮脏不堪的赤裸身子,缩进了角落里,瑟瑟发抖,显是惊魂未定。
那人也不说话,身上鬼魅般的气息稍稍收敛,侧身,踢了一脚床边的死尸,忽又回过身去李姓姑娘防备地抬起眸子,看着那高大的男人手臂轻动,旋即,一件黑色披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落到了她的身上,精准地盖住了她瘦小的身体。
她低下头看着身上低调异常的黑色布料,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被宽大的披风罩住,遮去了那些令人难堪的屈辱痕迹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向对方的眼神变得平和了许多,其中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男人周身仍泛着难以亲近的冷邪,随手抛下一只疑似装着干粮的袋子在女子身边,然后漠然地转身──
这时无痕才看清楚,这四肢修长、身材健硕魁梧的男人,面上所覆,竟是一只狰狞可怖的厉鬼面具。好一个青面獠牙的“暗影”!真没想到,这边塞难民所期盼的“英雄”打扮如此邪佞可怕,出手又如此干脆利落,而对人,如此冷漠无情不,谁能说这是个无情的人呢?他看似漠然的举动里,分明带着这乱世之中难能可贵的怜悯之情、助人之义
想到这里,无痕心中方才还对世间男性深恶痛绝的情绪,似乎稍稍消退了一些。这时,那鬼面人出了屋子,抬头,两道邪魅的目光从狰狞的面具之下直射而出,精准地朝她藏身之处投来!
被那样冷邪的目光一望,饶是确信自己隐藏并无漏洞,无痕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人如果要杀她的话,她甚至躲不过三招──这个可怕的想法萦绕于脑海的时候,她才有几分明白,那几个禽兽士兵临时之前所面临的那种恐惧于是顾无痕悄悄收敛了呼吸。
敌我不明,她选择了按兵不动。唯有指尖银针微微有些颤抖。鬼面人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便好似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然后,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到了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马群之间,径自牵住了一匹马的缰绳
无痕向来无甚波澜的眼儿倏地睁大了,带点不可置信的神采──这男人直直走向的,竟是,她的马儿!
没错,半个时辰前,那匹乖巧的马驹还是她的坐骑!那鬼面人对别的马匹似乎完全不屑一顾的样子,大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马儿的颈项,而后轻松地一跃,高大的身影已经落在了马鞍之上。该死!这家伙要“顺手牵羊”
也不用偏巧“牵”走她的马吧?无痕银牙暗咬,一时却不知所措──要招惹这个家伙,绝对需要比对付先前那几个兵将加起来更多十分的勇气。
然而就这样看着马儿再次被人带走?她不甘心。比方才更不甘心。说来也怪,先前还被她暗赞极有灵性的马儿,在那形貌吓人的男人胯下,竟也是异常的温顺。
男人一夹马腹,轻喝一声,胯下骏马立时如箭般飞驰而出!在奔驰出这个小小村落之前,鬼面人似乎侧了侧头,幽深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来直到他一人一马不见了踪影,顾无痕都没从那幽寒的阴影中回过神来。
暗影,暗影还当真是形如魅影。见他去的也是中州的方向,无痕心念一动,随意跳上了一匹马,也沿那条路驰去。临行前回头,跟她说过话的两位老人家正悄悄开了门出屋,寻那李家姑娘去了。
老婆婆嘴里还隐约念叨着:“老天爷总算还是保佑了咱们一次‘暗影’还留了银子咱们快些走,大家一起走,离了这地方,总会有活路的”要跟上“暗影”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开始她只抱着一丝不甘与好奇,尝试性地想看看能不能发现如此神秘的鬼面人的来处,当然,顺便看看能不能“救”回她的马儿不过到了后来,她发现追踪这个“鬼魅”简直是斗智斗勇的一件大差事。
好在她顾无痕勉强还算是聪明加细心又耐心,勉强跟了一路,一直进了中州边境,追追停停,眼看着离中州的国都见彰城都没剩多少路程了──没错,这暗影竟然跟她完全“顺路”!
无痕有时甚至还忍不住会想,若不是跟着他,她也许还得多费不少探路的功夫。可是这个杀了中州兵将,救助边塞难民的“英雄侠客”为什么会一路往见彰城去呢?
越临近中州的国都,顾无痕心里的违和感就愈加强烈。虽然她眼前所见的中州百姓,除了语言口音、穿衣打扮、生活习俗等方面与其它地域不甚相同之外,也不见得如传说中那样的惹人憎恶。
但她还是没办法坦然地去欣赏这个国度的一切,无论景致还是人群。奇怪的是,那个暗影给她的感觉,却是对中州无比的熟稔。
她甚至怀疑他是中州人!为什么凭着微乎其微的接触就产生这样的直觉?她自己也不解。又经过了一个小镇,眼看着已经到了通往见彰城的最后一段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