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过印残月的脸,他那侵略般的双眸强烈的盯着印残月,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印残月绝对没想到,这是他一生中最大转变的开始。
“哥,你连站都站不稳了。”
印山居摇晃着身子,打了几个满是酒气的呵欠。他今晚灌下了不少酒,也知道明日若是一缴起醉仙楼的钱,保证能让他家产少掉一大半,但是他仍然笑得合不拢嘴。
“残月啊!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我早说你是我这一生的贵人,只要有你在,我们兄弟没有办不成的事。”
他嘴边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三、两句话。
印残月着实不解他在说什么。
印山居握住他的手笑道:“就是那个封少爷,他原本要走了,结果你一来,他就留下了。”
印残月嘴角微抽,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兄长对这门胭脂水粉生意满怀希望,但是今日封少爷虽然与他们同桌,却一句也没提到胭脂水粉的事情,看来他们的胜算根本就不大。
“哥,我们不一定要做胭脂水粉的生意,我总觉得那个封少爷的眼光好骇人,跟那样的人做生意,我们占不了便宜的。”
“胡说!胭脂水粉的生意一定要做,只要能拿到这笔生意,我们三年不,应该说十年都不愁吃穿了,到时那朱家的人一定不会瞧不起咱们,也不会不肯把他家的闺女嫁给你了。”
“哥,别再说那些了,朱小姐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她说她会等我的,你就放宽心吧,别多想了。”
手里拿的是今晚醉仙楼的帐单,印残月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才不过叫了几个姿色中上的姑娘和一桌的酒席,叫价已是好几百两,印家哪有这么多钱可以挥霍?
兄长急着把生意做大的心态他了解,但是欲速则不达,家中的现钱全都是用来周转的,虽说他们开了好几家杂货商铺,但是收进来的钱也只够周转而已,这一年来还没赚到多少银钱,怎堪得再多几次的请筵?
再想到酒筵中封天炬那如热针般刺人的目光,跟对旁人全然漠视的冷寒神情,他就有一阵说不出的恶寒上身。
好象一把重重的利刃往他的心头插进一样,插得他心头狂颤不已,忐忑的感觉不言而喻。
光是想到那股慑人的目光,他就全身起着莫名的寒颤;有那样眼神的人,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人。
“残月,你觉不觉得封天炬长得好看?那么俊美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大着舌头,印山居仍要跟弟弟东扯西聊。
“我没有仔细看大哥,要跨进屋内了,你小心啊!”扶着酒醉的印山居回房睡觉之后,印残月躲进了书房。
拿着手中醉仙楼的帐单,他拨起了算盘。
再怎么算,三日之内都拿不出这笔银钱,看来又得当掉一些东西了。
“这顿饭请得太不值得了,哥是拿着银子往水里丢,封少爷根本就不想跟我们做生意。”他重重的叹息一声。
“京城中这么多的商家想要巴结他,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哥怎么就偏偏想不通呢?”
那一日请筵过后,印山居心中充满了希望,毕竟封天炬也留下跟他们吃饭了,虽然他不苟言笑,但是总是与他们吃了一顿饭,应该有些做生意的意思吧?
只不过接连下来的好几日,就再也没看过封天炬的影子,印山居满怀希望的心渐渐消沉下去。
倒是印残月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反倒是坦然接受,只不过看着兄长消沉的面容,他心中有点难受。
“残月,那一夜我们是不是招待不周?”
“哥,封公子财大气粗,我们虽已尽力,但是还有许多商家争相邀请他,我们的酒筵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眼?”
“残月,哥哥也知道这件事,但是若不拼上一回,你跟朱小姐的亲事要拖到什么时候?”
印山居露出落寞的神情。他只想为这个弟弟好好的安排个亲事,难得自己的弟弟长得如珠似玉,只不过因为家中不甚富有,以致与心爱的人不能成亲,这是他这做兄长的一辈子最不能承受的痛苦。
他可以忍受自己被瞧不起,但是怎能忍受自己的弟弟被瞧不起?
自己是个大老粗,被瞧不起是应该的,残月内外俱美,可说是人中俊杰,也可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骄傲,他怎能忍受旁人轻视残月的眼光?
“大少爷、二少爷,有请帖。”
颤抖着手,老总管刚刚知道是谁的请帖后,急忙连奔带跑的冲来,只差没跌一跤在大厅前,由此可见他心情的激动。
印山居原本是漠不关心的拿起请帖,在看到署名后,多日的消沉立即消失一空,喜得都快疯了。“残月,你看,是封少爷要回请我们!”
印残月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这几日午夜梦回时,想到那双冰冷如野兽般的眼眸,他的心就是一揪。
若是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再次看见这个男人,只是瞧见兄长欢喜的样子,这些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请客的地方是个没听闻过的小屋,布置不但不美轮美奂,还带着一点久未清理的怪味。桌上的菜色平凡,除了一个小僮倒酒之外,就再也没人来招呼。根本就看不出是有诚意请客的态度。
没有排场、没有女色,甚至连多余的喧闹都没有。
封天炬身为主人,甚至于客人前来他亦不起身迎接,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坐。”
印山居只要能看见封天炬,他就喜上眉梢,但是印残月眼看是如此破落的排场来相邀他们,脸上的神色不禁难看了些。
想到封天炬如此冷漠的待客之道,他心头的火一下就窜烧了起来。
这个可恶的男人自以为家财万贯就可以把他们当成乞子般的捉弄吗?连普通人家都不会用这种菜色来招待客人的,他这样算什么?
见兄长要坐下,他拉着他的衣衫轻声道:“我们走,哥,他是来捉弄我们、看我们笑话的。”
“残月,别得罪他。”印山居轻声回道。
“哥,他不是好心要请客的,一个势力雄厚、家产万千的人,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对待客人的。”
印山居知道弟弟的执拗,但是偏偏封天炬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就算人家只是恶毒的开他们玩笑,他们也要当成不知情的吃完这顿饭。
印山居只得拉开椅子坐下。
他既已坐下,印残月也只好无奈的坐下。
僮仆倒了酒液,印残月才刚喝一口,就差点吐了出来。
那味道简直可怕至极,连酒都是这样,更不用说桌上的菜是如何的下等了。
印残月无法忍受的生气了。
“封天炬,请恕我们兄弟告辞。”
“残月,坐下来。”唯恐惹怒了封天炬,印山居拉着印残月要坐下。
“不,我绝对不坐下。”
封天炬冷冷的道:“有求于人,不该是这种态度吧?胭脂水粉的生意想做,就得禁得住别人的羞辱。”
他这话摆明他一切布置都是故意的。
这个男人简直是人渣!
印残月拍桌大怒,他这一辈子从来都没对谁这么的生气过。
“你这无聊的恶棍,你有钱是你家的事,我不需要受你的羞辱!”
“现在还装作不认得我?宝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我封府养的一介下贱私逃奴仆,架子倒端得比我这主人还要大;你给我跪下,我还没用家法整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