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地轻哼了声,她悠悠转醒,感觉自己像彻底被摔绞过的毛巾般狼狈。
她怎么了,竟浑身无力、动静皆疼,连眼睛都疲惫得睁不开
意识如潮般猛然袭上,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杜芸青在心里大叫一声:完了。
她完了,堂堂杜家小姐,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一个,别说鼎鼎有名的平西大将军,现在连家都没脸回,就算有脸回家,大概也只能落得削发为尼、青灯伴古佛以度终生的可怜地步了。
都怪他,那个可恶的叶展骐,明知道她的身份与倒霉的处境,应允要帮她,竟还夺她清白、欺她至此,回京后非得禀明皇上,要他砍了他的脑袋不可。她气愤地紧握双拳,双眸倏地睁开。
就着昏黄光线看清房里不同以往的空间和摆设,杜芸青错愕地眨了眨干涩的眼。
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略微心安地发现自己身上已穿上合宜的衣裳,杜芸青龇牙咧嘴地抬起疲惫不堪的双腿试图下床,怕极了自己又从一个陷阱掉到另一个陷阱。
“小青姑娘,你醒啦!”敞开的房门立着一位垂着两条辫子、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女孩端着折叠得整齐的衣裳,露出开朗的笑容大步进屋。
来人很友善,那抹明亮的笑容令人觉得很舒服,但杜芸青仍防备地瞪大双眼。
“我叫瑾儿,是少爷派来服侍你的,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瑾儿。”女孩放下手中的衣裳,转身对未来新主子福了福身,半垂的星眸很快地将眼前的女人打量个清楚。
小青姑娘果真美,美得像水、美得慵懒、美得教男人疼惜,怪不得就算将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少爷也坚持带她回来。
当然,赵玄芙小姐也很美,但她的美,是自信的美、坚强的美、明亮得教男人不敢逼视的美,在对男人的吸引力而言,两人相较,立见高下。
“少爷?是叶展骐?”杜芸青拧紧眉头。
“是啊!”“这儿是”
“是松苑,下午少爷将你带了回来,就直接安置在这边。”瑾儿发亮的眼里似乎还有着其他未尽的话语。
杜芸青紧紧纠结的眉头结缓舒解。
那个该杀千刀的,至少知道该为了二十万两帮她换个像样的栖身之所。
“瑾儿,咱们把水打来了。”
粗喝伴着两人的身影,瞬间填满了敞开的房门,杜芸青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手里拿着大浴盆,另一个肩挑两担冒着袅袅白烟的热水,两人的脸孔,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你们”她惊得说不出话、合不了嘴。
“小青姑娘,他们是福平和福安,总管阿顺叔和厨娘碧春姨的双生子。”瑾儿甜笑着解释。
“是啊!我是哥哥福平。”拿浴盆的男子大剌剌地进门,将浴盆放在梳妆台前。
“我是弟弟福安。”肩挑两檐热水的男子随即进屋,一手一桶,将冒着白花花水气的热水倒人浴盆。
接下来,杜芸青就这么坐在床沿,眨着眼看两兄弟一来一往地汲水往浴盆里头倒,听瑾儿介绍现在是哪位。
好不容易,偌大的浴盆装满了水,瑾儿将房门掩上后,服侍杜芸青宽衣入浴。
整个身子没入水中、让热水轻拂过酸疼肌肉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好像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杜芸青忍不住闭上双眸轻吟了声。
就是这般的柔媚教少爷忍不住猴急,弄得她全身雪肤都是青紫的吧!瑾儿抿唇偷笑。
“从来只听过双生子,未曾见过,那两兄弟,真是教人吃惊。”杜芸青将头倚向盆缘,支手托颚,慵懒地道。
“是啊!第一次瞧见的人,莫不和姑娘一样目瞪口呆呢!”瑾儿边梳着杜芸青一头细算,边笑道。“怎么会这样呢?”
“听老夫人,也就是少爷的奶奶说,阿顺叔和碧春姨大婚之后,连续几载,肚子完全没有消息,碧春姨心里头急,天天上注生娘娘那儿求,老夫人说啊,是注生娘娘被碧春姨感动了,才让她一举得两男的。”
“真好玩。”杜芸青有趣地扬起嘴角。
房门倏地被推开,杜芸青一扫轻松心情,戒备地望了过去,只见杵在门口的,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和随行的两个奴婢。
“老夫人。”瑾儿飞快起身朝老者福了福身。
老夫人,就是方才谈论的人!虽然她此时造访很不恰当,杜芸青仍卸下防备,朝她点头微笑以示友善。
老夫人私毫不领情,板着脸进屋,拄着龙杖朝她上下打量,一脸不屑地道:“美则美矣,可惜是个贱胚。”
她说什么?贱胚?杜芸青顿觉一阵心火窜起。原本看在她年老的份上,不计较她的不请自入,没想到她还口出恶言。
“老则老矣,可惜是个鄙人。”她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直视老夫人眼底。
“你说什么?”老夫人大怒,手边龙杖重重地砸地,这一敲,两旁侍女赶忙上前扶住。
“我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明白进人家房里要先敲门的道理吗?”杜芸青凉凉地说着。
“这是我的家、我的房间,难道我要看你这么个贱丫头,还得敲门吗?”老夫人厉声道。
“口口声声贱胚、贱丫头的叫,难道你爹娘没教你说话要留些口德以福荫后代子孙吗?”
“你你”老夫人指着她的手剧烈颤抖。“叶家绝容不下你这口出不驯的丫头,原本还想看在骏儿苦苦哀求的份上接受你,现在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了,你沐浴完,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我才不希罕你的接受。”杜芸青朝她皱皱鼻头,扮个鬼脸。
老夫人脸色乍青乍白,气极地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