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见到你。”她压抑著心里不断涌上来的寒意,强作镇静。
“我想守著你,不让你冷著、饿著,更不受这该死的枪伤。”他唯有不理会她的话,才不会被她激怒。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见过他粗暴的一面,她不打算再轻信他。
“如果我说我爱你呢?”为了弥补过错,这已经是他男性尊严最大的让步了。
“好廉价的三个字。你伤害过多少女人,又对多少女人说过同样的话?”方颖嗤之以鼻。
如果他早点说,事情的发展也许会不同,但在这种情况下,只让她觉得他把这句话当作免罪符,爱他的女人活该受伤害又原谅他。
很不巧,这正好是她极为不齿的。
“方颖!”裘?终于忍无可忍“我承认那样吓你是我的错,害你气得夺门而出,被那些恶人绑走,又受枪伤,全是我的错,现在我已经在尽量弥补,你还这种态度,到底是要怎样?”她起码把话说清楚,他才知道该怎么办啊!
“我不想见到你。”方颖冷冷的从齿缝迸出这几个字。
之所以会从齿缝,是因为麻醉药渐渐退去,伤口已开始痛起来,但她不想被他知道,便极力掩饰。
裘?恶狠狠的瞪著她。
心上那股受伤的感觉很强烈,那股想捏死她的欲望更强烈。
他咬咬牙,紧握住拳头,甩头走出病房。
他受够了,没有人可以眼睁睁看一颗真心如此任人摧残。
如果再继续待在病房内,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更糟。
可恶的方颖,那张嘴不伤人难道会死吗?大笨蛋方颖,知不知道她再这么可恶,将会错过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笨死了!
裘?才走出病房,方颖就想离开医院,但她才翻个身想找衣服,整个人就直接从床上跌下来,扯断点滴管不说,还让针头插进手腕,血珠滴滴渗出来。
方颖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只有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掉下来。
“痛”身上的伤痛得她咬牙切齿,她只能蜷曲身子,忍住那阵阵痉挛。
“方颖!”走不到三步的裘?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赶紧折回,看见倒在地上的人,那颗心漏跳了—拍。
“可恶,你在干什么?”裘?连忙将她抱到床上“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到没有?不准你再有任何闪失了。”这比他自己受伤更难受。
“离开我”方颖在伤口疼痛呻吟之余,仍不忘赶他走。
疼得发抖之余,她仍听见他的声音沉痛,看见他的表情痛苦,好像他的什么人快挂了一样。
她很想叫他少装模作样,却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伤口很疼是不是?”裘?仔细检视她的伤口,发现绷带早已一片殷红“先吃药。”
他去倒来温水,又把药递给她。
方颖甩头,不领情。
可恶,他对她这么好,让她的心开始软化。
裘?肚里的火气又劈里啪啦作响,他按住她的额头,逼她正视他。
“臭方颖,不准你再耍脾气,我对你的好超过对别的女人十万倍,我爱你是出自肺腑,你再不信,我就就”他真的很想把她吊起来毒打一顿。
方颖闭上眼睛,她的伤真的太痛了。
“把药吃下去,乖。”他实在该叫她先吃药才对。
方颖把头甩开,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裘?不再苦口婆心的劝,直接扳过她的头、抬起她的下巴,把药丸塞进她的口中,自己仰头喝一大口水,再把水哺进她口中。
方颖抗拒不得,硬是被逼著咽下那口苦药和温水。
她下意识地憋住气,原以为很快就会结束,谁知他的唇舌却趁机在她嘴中攻城掠地。
她全身涌上一阵暖流,唇舌不自觉地回应,脑中却渐渐昏沉。
剧烈的疼痛似乎在瞬间减轻了,她缓缓地睡去。
睡梦中,她感觉到一阵浓浓的暖意和甜味涌上心坎。
“跟自己过不去的笨方颖,就说你笨。”他又轻轻地在她唇上啄吻几下,才替她把被单拉好。
“不准再跟自己过不去了,方颖。”他握著她的手说。
但愿传说中的睡眠暗示有效,让他把她变成一个知道他的心意,也很爱他的女人。
“我是真的爱你的,超乎你的想像,也超乎你所能理解,所以,别再呕气,也别再不相信了,打开心来爱我吧,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他知道对一个熟睡中的女人说话很白痴,但他还想不停的说下去。
“方颖爱裘?,裘?爱方颖,我们会一起走进礼堂,会生一群儿女”
很白痴,真的很白痴,他这种充满稚气的白痴样,是方颖的特权,只有她才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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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颖再次醒来是在半夜。
睁开眼睛时,映入眼中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那黑暗让她感觉到深不见底的孤单,所幸她的手心传来阵阵熟悉暖意,把那孤单驱散得无影无踪。
转头看见裘?,他趴睡在她的床畔,一只手轻握著她的手,那暖意便是从他的大手中传来的。
她的手想抽回,却半点也动不得。
为什么在她那么顽劣的态度之下,他仍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若真要照顾她,以他的财势要怎样的看护没有,何苦自己亲力亲为?
她不禁感动得泫然欲泣。
他可以不理她的,不是吗?以他的身分地位,谁敢对他记恨记仇?谁又敢去向他追讨公道或道歉?他根本就可以不理她的。
难道他真的在乎她、爱她?难道他要她找的那个“心爱的人”就是她?
可能吗?她可以这样想吗?
姑且不论他是真心与否,她自己怎么想?
这无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攀炎附势、恬不知耻!
裘?那种大总裁,岂是她这种没人要的孤儿、在道上打滚的恶棍能匹配的?门不当户不对不说,传出去,还会害他变成别人的笑柄
他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怎么能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那么,你愿意他婚礼的画面中,新娘是别的女人?脑海中突然窜出这个问题,令她的心猛然打起寒颤来。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她的心烦躁的喧腾起来。
她不愿意他挽别人的手,不愿意他对别人蜜语昵哝,更不愿意他对待别人像对待她那么温柔!
可是她又有干百个不该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怎么办?她想和他白头到老,却又不该和他在一起。
罢了,他“心爱的人”未必是她,她该替他找个配得上他,又被他珍爱的女人,不该为这种没有结果的事头痛。
“唉。”她下意识地轻叹一口气。
裘?是个好男人啊,可惜她方颖没那个命,只能当成天和他拌嘴的男人婆
她其实喜欢他很久了,只是在不断的拌嘴和吵架中,那份感情无法说出口,就浙渐变朦胧、遥远,在她心里愈埋愈深了。
“唉。”再叹一口气。
她会替裘?找到心爱的人与他结婚,让他们过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她则回恶棍堆里打滚。
对,像他这么好的男人,应该配比她更好的女人,有更幸福的生活。
“唉。”忍不住又叹口气。
正唉声叹气,覆在手上的大手猛然收紧,她有种心事被窥视的恐慌,心慌的想缩回手,却怎样都缩不回来,想装睡也已经来不及。
“我一直听到有人在叹气。”裘?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担忧的看着她,一只手已经来到她的脸颊“怎么了?伤口痛吗?还是肚子饿了?”
方颖摇摇头,他担忧的眼神和语气,让她武装不起来。
这一定是错觉,她不可以错以为他在为自己担心,错以为自己是他最珍爱的宝贝,更不可以错以为可以独占他的温柔和体贴。
“你听错了。”她硬把她的手抽回来。
为了不让自己痛苦、不让事情出错,她只好像刺猬般竖起防备。
“方颖!”裘?大吼“我命令你,不准再说任何冷漠的话,不准再对我摆难看的脸,不准再对我说任何一个不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方颖也大喊。
可恶,他为什么非要她屈服不可?这会让她以为他是真的对她好,她真的有希望。
“不准不要!”裘?捉狂的按住她“郑重警告你,你再忤逆我,我就抽回对方家孤儿院的资助,并且收同那块土地,不信你试试看!”
方颖脸色乍变。“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种奸诈小人的行径,他怎么做得出来?
方家孤儿院那块地是由裘?的父亲捐助的,想不到竟成了裘?拿来威胁她的筹码。
“必要的时候,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会做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你的态度。”他对她恐怕真是太仁慈了。
他希望她感动于他的付出与真情,而不是屈服于这种手段,只可惜这显然行不通。
方颖瞪了他半晌,最后也只好屈服。
“好,现在把这些水果吃掉。”晚餐撤掉了,他让管家送水果来当消夜。
方颖瞪著他,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的动手拿水果来吃。
东西下胃,她才知道肚子早就饿了。
“方欣和方敏可以照顾我。”她可没说半个不字。
裘?先是瞪她一眼,才说:“方敏和方欣陪方茵到东欧旅行去了。”在这之前他已经联络过她们,方茵说方颖交给他照管了。
连方茵都看出来了,为什么方颖这小笨蛋还不相信?
方颖简直比寡妇死了儿子还绝望,那三个“好姊妹”居然丢下她,手牵手心连心到欧洲去了?
好吧,她就姑且屈服吧,只要没爱上他,她就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