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在纸上奋笔疾书记录,虽说几乎没人觉得这诗有什么出彩,但崔务嘉自个却在李治
目光中涨得脸色通红,慌忙饮了一杯便即刻坐下。有不算太好的开头,后面地人便渐渐松乏了起来。毕竟,前头若是太好,后头是无论如何都超越不过去的。
于是,李贤但听得满脑子地芝草香兰,空谷明溪,总而言之除了崔务嘉,没人傻到在这时候玩弄颂圣那一套。只不过,唐时风气原本就和魏晋南北朝的那种清谈玄虚不同,要这帮在富贵窝中长大的年轻人讲究什么幽旷意境,着实是难为煞人。
“呵”李贤一个呵欠刚刚出来就赶紧憋了回去,见自个地老子虽然面上兴高采烈,眼神中也透着无趣,便不露痕迹地轻轻耸了耸肩。堂堂皇帝亲临,就算假装,也没几个人能够装出洒脱之态来,早知如此,他老爹也不用为了见见那位以文采见长的徐嫣然,而用这种障眼法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得场中响起了一阵笑声,抬眼看去,却只见那个双翅杯稳稳地停在贺兰烟和徐嫣然当中,赫然是不偏不倚。原本此时是该重新来,他却眼珠子一转,登时笑着站了起来,凑到李治耳边低语了一句。果然,他这皇帝老爹立刻连连点头。
“既然此杯如此识趣,贺兰,你就和徐才女各赋一诗,待让六郎品评孰高孰低!”
贺兰烟当初跟着李贤舞刀弄枪,对于什么吟咏赋诗原本就毫无兴趣,心中更知道这次自己和屈突申若都是来凑数的。饶是如此,她还是早就和李贤串通好了,硬是搜刮了几首诗备用,此时便抢在徐嫣然之前站了起来。
“乔木万馀株,清流贯其中。前临大川口,豁达来长风。
涟漪涵白沙,素如游空。偃卧盘石上,翻涛沃微躬。
漱流复濯足,前对钓鱼翁。贪饵凡几许,徒思莲叶东。”
如此一首闲适悠然的诗出口,不但李治愣了一愣,就连在座众人也全都呆住了。倒是李治反应最快,偏头盯着李贤看了一会,忽然大笑道:“贤儿,朕可是看着贺兰长大的,这诗她决计做不出来,可是你事先捉刀代作?你这个评判居然作弊,罚,该罚!”
李贤自个也没料到贺兰烟居然会拿出那首最最不符合她心曲的,当下只得自认倒霉。不过博得老爹一笑总归是好事,他便笑嘻嘻地命人拿来一个硕大的酒斗,很是爽快地道:“儿臣偏向贺兰的心思哪里瞒得过父皇?这罚酒是应当的,儿臣便罚酒一斗,以示公正?”
眼看李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光了一斗酒,下头众人顿时爆出了漫天彩声,浑然忘了贺兰烟和李贤串通作弊。等到这一波过去,所有人的目光方才落到了徐嫣然身上——贺兰烟本就不以文采出长,而徐嫣然身为才女,其表现自然是众人最期待的。
由于贺兰烟的罚酒李贤代喝了,因此那只双翅杯理所当然地到了徐嫣然手中。仿佛没有发觉自己成了别人的注目焦点,她径直从沟渠中拾起那酒杯,在手中轻轻把玩了一阵,终于抬起了头,绝色容光和那数不尽的华贵首饰彼此辉映,更显艳光逼人。
“巍巍高门内,赫赫皆王侯。锦衣金冠好,安知能长久。
须不知,今日豪家子,明朝蓬垢游。会当风云起,何不效英酋?”
虽然只是低吟,那声音却仿佛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头,就连李贤也被激得一愣一愣。良久,他方才品出那诗滋味,当即心中骇然,他李贤固然是搬过李白的一些狂诗,但问题是,那些不少都是用侠客或是军中猛将指代,哪里有这么赤裸裸的意思。
徐嫣然是故意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醒悟到对方的用意,不禁转头去看自个的老爹。果然,他看见李治虽说仍是端着笑脸,但那只搁在膝盖上的手却在微微摆动,眼神中似有阴霾。
正在那里琢磨自己该不该开口圆场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屈突申若意味深长的目光,几乎想都没想,他便笑道:“不愧是才女之名,只论意境,只怕男儿未必能做如此雄诗!”
“嫣然向来有痴狂的毛病,适才乱语,还望各位海涵!”虽然自陈痴狂,徐嫣然的面上却依旧带着那几许傲然的微笑“嫣然虽是女儿,却向来羡慕男儿能鹰击长空,遥想当年英豪,着实让人为之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