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有戈壁沙漠,亦有冬季干枯的草原,甚至水的沼泽,倘若不是这一次行军有弘化公主送的几个最好的向导,还有贡那个吐蕃少年在旁指路,李贤这一路上有的是苦头吃。而唐军原本就主要是西北的军马组成,一路上倒也是军容肃然。
敕勒歌中唱得好,风吹草低见牛羊。现如今虽然没有牛羊,但站在一碧如洗的天宇下,他确实很有一种天宽地阔的感觉。在这地方打仗虽说要担心高原反应,但另有一个莫大的好处,那就是马可吃草人可吃肉,不需过分担心辎重补给问题。
中军在一天前经过了那个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吐蕃营地,李贤更从契苾何力留下的隐秘记号中得知一切都已经按照计划进行,于是更加快了进兵速度。然而即使急速行军,中军此时仍是慢吞吞的,再加上善于奔袭的轻锐骑兵都给契苾何力带走了,这速度更是快不起来,用了整整三天,整个部队方才越过沙珠玉河。
这一夜扎营的时候,李贤照例带着亲兵出来巡视,安顿好了四方之后,正欲回营,却瞅见那贡正在那里用小刀削一截木棍,面上专心致志,眼神很有些吓人。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和这个吐蕃少年没怎么交流过,他便走上前去。
“你在削什么?”
贡抬头一看是李贤,立刻扔下东西,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殿下,这是我们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技艺。我只是不想扔下。”
李贤闻言来了兴趣。便干脆在他对面坐下:“你上次说你和噶尔家族有深仇大恨,说说那是怎么回事?”
被人提起那段往事,贡的面上顿时露出了森然地仇恨。随即又被恭顺和漠然所取代:“我们家世代都为赞普刻雕像,很受别人敬重。因为祖父亲近没庐家族,前赞普在世地时候曾经说过噶尔东赞坏话,结果,赞普去世,小赞普即位。尔东赞一回来就找了罪名,杀了我的祖父和父亲,因为我年纪小,就只是贬作了奴隶,钦陵来大唐的时候更用了我作为亲随。”
把仇人地儿子放在身边当亲随?这不是定时炸弹么?
贡一眼看出了李贤的心思,又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殿下,当初我的兄弟被贬作奴隶的共有六人,如今活着的就只有我一个。其他的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被杀了。我若是这一次不能自救,那么我迟早有一天也会死!所以,为了报答殿下地仁慈,我一定竭尽全力!”
四年呆在大唐。贡的汉话已经似模似样,只是个别字的发音仍然不是很标准。然而。这咬牙切齿的表情却把其他因素盖了过去,而李贤亦是第一时间想到贡当时坦白,说是曾经在他负责照料的几匹坐骑中下药。
那个时候,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韦小宝追吴应熊!只可惜他的运气明显不如韦小宝,虽然一路追到了凉州,却根本连钦陵的毛都没抓到。
不过,虽说没能达到他西北之行地最大目的,但是如今他可以率军和对方一决死战,若是赢了,那就什么场子都找回来了!
“放心,你会有报仇机会的!”
李贤拍拍手站起身来,对贡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转身走人,浑然没注意自己身后地那吐蕃少年正握紧了拳头,面上满是激动。而等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一直紧跟着他地薛丁山才不解地问道:“六郎,你就不怕这家伙是钦陵安在你身边的细作?”
“你小子太多疑了!”李贤笑眯眯地一拍薛丁山的肩膀,指了指营帐内两张特制的木头折叠椅。等到一起坐了下来,他这才漫不经心地道“我那次带着你们忽然杀到长安,又一路去追钦陵,这种事情钦陵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料到。贡如果不是细作当然最好,如果他是细作”
他忽然对薛丁山眨了眨眼睛:“这不正是如我们所愿么?”
“实在是败给你了!”
面对这样一个身处危局却依旧没心没肺的家伙,薛丁山惟有以手击额,满脸的无可奈何,心里头那股不安却依旧没有散去。相关的战局方略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就是那些兵卒也根本就不清楚。可是,就算做足了准备,事情总有万一如果真的出错了,那结果绝对不堪设想。
见薛丁山面色变幻不定,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李贤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小薛,兵少就得靠计策,相信我,我和契苾将军必定能够配合默契!”
“希望如此吧!”
虽说是行军,但李贤向来是倒头就睡的那一型,这一夜睡得相当安稳——事实上全军上下这一夜都在轮流休息,即便是高原的天气原本就比中原寒冷,但因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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