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的态度可以用十万分诚恳来形容,别说指天发誓,老子老娘,乃至于神灵都搬出来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根本不清楚莫迦的所作所为,更别提指使了。
兴许是想到了兄弟同气连枝这一类的老话,苏度在冷眼旁观了一阵之后,也终于站出来替自己的弟弟分辩。虽然语气空洞拿不出什么真正上得了台面的证据,但最后的总结陈词李贤却是也认同的。
“那桑吉达布和我们兄弟有什么相干,卢凭什么要派人去对付他?再说了,那莫迦平日就是个寡言少语的,和卢并不对盘,更说不上是死士。抱着必死的信念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可以说,我和卢都还没有这样死心塌地的心腹。”
诺曷钵这个吐谷浑可汗当得可怜,自己都没有什么人手,就别提给自己的儿子留什么心腹了,苏度和卢的随从中间,只要能看得上眼的全都是他们的老子忍痛割爱送给儿子使用的,除非危急时刻,否则要想他们为了两位王子卖死命,基本上门都没有。
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两人一阵,李贤最后还是命人客客气气地把这两位王子护送了回去,心中那个疙瘩就更重了——如同姚元之所言,真的就算解决不了,这蒙混过去吐蕃人也没话可说,可问题在于,这树敦城如今是他的地盘,敢在这里行凶杀人,那就是落了他的面子,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回到书斋的他屏退了众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正郁闷地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满心不耐烦地他最恨没眼色的人,此刻立即怒气冲冲地喝道:“谁在外头?”
“师傅。”
隔了许久。门外方才低低答了一声。听明白是慕容复,李贤便开口吩咐其进来,谁知少年跨进门槛之后便掩上了门,忽然一言不发地跪了下来,这一幕顿时让他愣住了。
李贤一向是心思细密的人,最初地惊愕过后。他的脑筋立刻飞速转动了起来。一瞬间,某个念头忽地窜了上来,他刚刚还流露着疑惑的目光猛地变得凶猛恼怒。几乎下意识的,他厉声质问道:“是你派人干的?”
慕容复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对上了李贤的眼神,吐出了一个字:“是。”
这问得含糊,答得也含糊,但对于证实了自己刚刚那个大胆猜测地李贤而言。他恨不得飞起一个窝心脚踹死这个便宜徒弟。要知道,自己这边乱哄哄忙了一整天,到头来罪魁祸首竟然是这小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怒归怒。但想到老妈平时的“教诲”李贤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先平静下来。想想这小子若是不肯承认,他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慕容复头上,总算心情好了一点,当下便沉声喝道:“先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别没事就像个软蛋似的,解释清楚再负荆请罪业不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交待清楚!”
虽说慕容复这个徒弟没当多久,但却已经养成了对李贤言听计从的习惯,此时依言站起身之后,就原原本本地解说了起来,这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前因后果事无巨细。
原来,那桑吉达布作为噶尔东赞的侄儿,曾经数次领军骚扰吐谷浑,三年前无意间杀了回部族探视亲人的诺曷钵小妃贝玲,还屠杀了整个部族九百人,原因只是该部族对诺曷钵忠心耿耿,怎么都不肯投吐蕃。诺钵惧怕吐蕃势大,压根没有追究此事的打算。而慕容复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和所有娘家族人,虽说面上不说什么,心底地仇恨却积压了下来。
这样的大事慕容复不可能说谎,再加上此种旧事总能从旁人那里得到印证,因此李贤心中火气渐消。缓缓坐下来的同时,他忽然问了一句毫不客气的话。
“这么说,你是不是痛恨你父汗很没用?”
慕容复一瞬间面色发白,但却没有闪避李贤很是咄咄逼人地眼神,最后低声答道:“是,我恨他。作为一个男人居然没法庇护自己的妻子,不为她报仇不说,甚至还忘记了她地存在!势弱的吐谷浑打不过强大的吐蕃,但父汗太没有志气了!”
仿佛是所有积压的愤怒都在此时爆发了出来,他的声音猛然提高了三分:“这些年,就是因为父汗的任事不管,有多少部族暗地里投了吐蕃?他只知道自己享乐,却不管底下牧民的辛苦,唯一的精力也放在了和贵族勾心斗角上,正是因为这样,那些贵族才会率人投到吐蕃一方,因为吐蕃承诺能够保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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