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证明,李贤的未雨绸缪并不多余。
比起长生不死的诱惑,其中的风险往往会被君王置之于其次。虽说太子李弘那忽然一病差点没让李治丢掉了三魂四魄,但如今眼看着李弘一日日恢复健康,这位李大帝的心思自然而然地活络了起来。以他的想法,这天竺和尚依照太医和臣子的看法来说靠不住,那我用本国道士总行了吧?再说,郭行真还确实是一个有真材实料的,也不会四处胡说。
于是,郭行真那个清静院子的最里间,就多了一个丹炉——真正的炼丹当然不会这么草草行事,但老郭是什么人?在皇帝面前洋洋洒洒一大篇论述了黄庭道德,又不无谨慎地认为丹药也需要试制,于是,李治愈发认为他比那些只会吹嘘的和尚专业,更是信心十足。
这一天既然是荣国夫人的大寿,郭行真就留了两个道童看丹炉,自己换上了一身簇新的道袍前去赴宴。虽说他已经不主持东岳观了,可走到哪里,人人还是客客气气尊称一声东岳先生,甚至有好事的悄悄恭维说,这护国真人他指日可待。
是人都爱听恭维话,这在方外之士的身上也是绝对应验的。不过郭行真的好处就在于他永远能够在面上维持着荣宠不惊淡然处之的表象,这行走在一群权贵当中自然是愈发出尘。
“老郭!”
郭行真正在寻找自己座位的时候忽然听到这一声,赶紧回过了头。见是李贤,他便笑呵呵打了个招呼。两人仿佛是普通熟人那般说笑了两句,紧跟着李贤便丢过去一个询问地眼神,而郭行真也立刻回报以某个手势。此时,心照不宣的两人同时一点头,立刻就分开各行其是。
离了郭行真,穿了一身紫色袍子的李贤便顺势在人群中四下穿梭,时不时冷不丁钻出来和某人打个招呼。随后天南地北随便胡扯一通。却也快意。
由于今天赴宴的人实在太多。因此芙蓉池边浩浩荡荡几乎摆出去二里多的席面,锦绣丝绸和珍奇物品布满池岸。池中更有张灯结彩的游船,大约到时候兴致浓时,上至天子皇后,下至宰相和王公贵戚,都少不得要在湖上泛舟游玩。虽然这不是中和、上巳、重阳这样的春秋佳节,但沾着老太太做寿的喜气。自然也是规模空前。
既然是盛宴,自然少不得歌舞,少不得美酒佳肴。除了湖面上搭起地高台之外,两边各有彩楼,来自教坊地盛装歌舞伎各自居于其上,吹拉弹唱地声音已经隐隐约约传了下来;而众内侍更是在各席上忙不迭地摆各式各样数不尽的美酒,端的是酒香飘十里。
此时,政事堂三位宰相的身边俨然集结了十几号人。其中官职最小的少说也是个尚书。俱是在那里感慨如是盛景。说到兴起的时候,便有人笑道:“既然有宴少不得做诗,上官相公文采天下皆知。今晚大约又要拔得头筹了!”
这话一出,上官仪固然是谦逊,郝处俊李敬玄却也没有表示异议,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而某个眼尖的皇亲国戚忽然看到了正好出现在附近地李贤,立刻把人拉了过来。
“若是要说谁人做诗能超过上官相公,大约得看雍王殿下了!”
李贤晕头晕脑一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赶紧摆手道:“不说这话,我如今已经江郎才尽,不会做诗了!”
这借口上官仪曾经听过,其他人却不相信,纷纷在那里撺掇,就连老古板的郝处俊也不例外。其实这应制诗不比其他诗,都讲究一个应和,也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总而言之,颂什么瑞芝仙草,使劲儿颂圣也就行了,别追求什么艺术效果。也就是李贤这样凡事无所谓的皇子能够随口拈来,其他人只要不犯忌就行,要想出彩就难了。
众人正说道得起劲的时候,李贤忽然听得不远处某内侍高声报道:“兰陵美酒一百瓮、绿葡萄酒一百瓮、浮梁玉酒一百瓮、桂花稠酒一百瓮”
这连绵不断仿佛报数一般的声音回荡在人们耳边,自是让好酒的喜形于色——事实上,大唐上上下下不喜饮酒不善饮酒的人还真不多,再加上这年头酒的度数不高,唐人又喜欢甜酒,所以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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