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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这么并肩走着。如今军中高层都已经知道了李贤的高句丽妻子来到高句丽是为了安抚人心,所以高德笙公开出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惟有得知消息的程伯虎拉着李敬业和薛丁山远远张望了一会,三个人嘻嘻哈哈不知说了些什么。
高句丽王宫的地牢曾经是看押危险政治犯以及获罪王族的地方,虽然比一般的黑牢条件好,但仍少不了那种阴森恐怖的味道。下台阶的时候,高德笙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血腥味,脚下几乎越来越软,到了最后甚至一个踉跄往前摔去。若不是李贤眼尖一把拉住了她,只怕她那张精致的脸庞就要破相了。
在李贤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到最里间,在火炬的光亮下,高德笙终于看清了中央悬吊着的那个人。如同见鬼一般地连退三大步,待到魂魄归位的时候,她立刻对着李贤怒斥道:“你说了会放过他!”
“我只是说饶过他一命,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从他口中问出其他危险人物的下落,有什么不对么?”
李贤不紧不慢地答道,随即瞥了那个手脚都用铁链拴住的刺客一眼。十日的功夫,这位当初还显得俊朗的中年刺客看上去已经完全不成人形,遍体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和各种伤痕,嘴中还紧紧勒着一根布条。
若不是霍怀恩使他无法咬舌,只怕在这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磨折下,这家伙早就在进食的时候自尽了。此时此刻,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此人眼中的恐惧,曾经那种坚定早就消失殆尽。
“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
正当他陷入了沉思时,高德笙忽然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苦苦哀求道:“那时是我昏了头,所以他才听了我的话前来行刺!他从小就是我的护卫,待我比父母更亲。那时泉盖苏文独大,有一次曾想对我若不是他,只怕我清白难保!你已经出够了气,我也已经什么都给了你,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放过他!”
一个高贵骄纵的公主只是为了救命之恩就肯对一个护卫舍身相救?什么鬼话!李贤冷笑了一声,随即瞥了那个中年刺客一眼。见对方看到高德笙苦苦相求,目光中露出了深深的悲哀和绝望,紧跟着却又向他露出了乞怜的表情,他不觉露出了一个微笑。十天的严刑拷打已经摧毁了这家伙的心志,说来霍怀恩还真是这方面的专家。
揉捏着高德笙圆润的下颌,李贤若有所思地沉思片刻,忽然出口唤道:“老霍!”
一个人影忽然从黑暗中闪了出来,让原本以为这里没人的高德笙吓了一跳。看清是那个曾经打昏自己的男人,她顿时恐惧地往李贤身上靠了靠,心中充满了不安。
“你找两个人把她带回房间!”话音刚落,李贤发觉高德笙抱着自己双腿的手忽然一紧,便伸手在她面颊上轻轻拍了拍“按照我的吩咐在床上等我,至于他我的气已经消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到时候必定还你一个好好的人。”
尽管仍然不敢放心,但高德笙此时别无其他选择,只得跟着霍怀恩退出,但走出几步却忍不住看了一眼,发觉李贤眼神转冷方才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直到听见尽头的木门嘎吱声,李贤才转过身来,上去三两下解开了那中年人口中勒着的布条。趁着对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时候,他便轻笑道:“该称呼你是护卫甲得,还是金同善?”
此话一出,他就只见那刺客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不止,索性又加了一句:“倘若你想一辈子这么下去,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在长安的宅子大得很,这黑牢里就是藏十个人百个人也不嫌挤。金同善,当年在长安城射我的那一箭,我可是还没有忘记!”
这最后一句话顿时击垮了金同善最后凝聚起来的一丝意志,许久,他方才用沙哑的语音求饶道:“之前我乃是奉命行事,我什么都愿意说,只要殿下不再”
“很好!”李贤一口打断了他的话,随即让开了身子,让霍怀恩大步走了上来。这时,他才吩咐道“老霍,一五一十都记录下来,若是到时候和你核实的情报有半点出入,那就斩了他一根手指!手指之后还有脚趾,金同善,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