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说。你是度支郎中,国库状况如此,也应该让陛下知道!”
对于这样地责难,狄仁杰并不慌张,拱了拱手便正色道:“劝谏自是理所应当,可各位可曾设身处地为太上皇想过?太上皇如今正当盛年,虽说顽疾在身,但已经很久不曾发作,一朝退位上皇,放权陛下,这偶尔提出一桩大事便遭如此反对,试问心里可会好过?”
这话上官仪等人不是没想过,但还没有想得那么深入。尤其是裴炎和刘之这种壮年上位的人,更是陷入了深入的思考当中。狄仁杰也不打扰这六位宰相,道了一声告辞便悄悄离去。他并没有注意到,离这边没多远的李贤正好把这番话收进了耳中。
看来,这情况连狄仁杰都已经察觉到了。
李贤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金秋的天气极好,万里长空一碧如洗,不见半丝云彩。间或个把鸟儿飞过,发出了或悦耳或难听的鸣声。置身这乾元殿前的广场,虽说远远近近都有人,可就是能体会到一种孤寂地味道。想来他有这种感觉,只怕他上头那三位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这边李弘前脚回到徽猷殿,后脚就有官员求见,这不禁让某名不副实的皇帝呆了一呆。他之所以名不副实,倒不是手中皇权不够。李治倒是说话算话只决断军国大事,奈何他地身体禁不起一天四个时辰的工作,所以接见的官员就只有宰相外加一个李贤。其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状况,很少前来烦他。
面对这一难得地情况,他何尝不知道人家多半是因为今天地明堂之事。虽说很想让内侍出去把人打发走,但他最终还是下令见了。然而,就是这心血来潮的一次见面,一下子让某皇帝陷入了空前地迷茫和惘然,下午竟是破天荒没有遵照孙思邈的调养方子。
由于心烦意乱再加上不想面对上官仪等人,想着武后已经回来了,每天自己不用埋在公务堆中,李贤干脆也不回东宫,直接从右掖门上了天街,直奔自己家。这一进家门,他就从看门的那里得知自己的娘子们全都跑到程家老宅赏菊了,不禁为之大愕。算了,没人也好,他就不至于担心乱七八糟的点心,可以好好睡一觉。
“把大门关上,不管是谁也甭开!”
吩咐完这一句之后,他便拖着沉重的步伐直奔自己的住处,扒下外套就直接一头扎在了床上。大约是这些天确实睡眠不足劳心劳力,没过多久,他就发出了一阵鼾声。等到两个收拾屋子的婢女一进来看到这情景,顿时是面面相觑,旋即便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正做好梦的时候,李贤陡地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耳朵。这熟悉的动作一下子把他拉出了香甜的梦乡,没好气地在那只手上拍了一拍:“我说娘子们,别闹了,让我多睡一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睡觉还惦记着你的娇妻,让人该说你什么好!”听到这声音,李贤条件反射般地一下子蹦了起来,看清了面前的人影,他赶紧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他愈发觉得脑子糊里糊涂,遂张口问道:“母后,你怎么突然出宫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你的状况?”武后好整以暇地在榻上一坐,见李贤依旧是满脸茫然,便点头示意他坐下,这才解释道“早在你父皇提出去九成宫避暑,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了,今天朝会上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你知不知道,他今儿个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贞观殿里头,就是我去他也不肯见。”
对于这样的局面,李贤有所预料,所以才会一回来什么都不管先睡一大觉再说。瞥了一眼老妈的脸色,他颇有些犹豫。武后专程跑到他家里来,断然不仅仅是说这些。那么,难道是老妈对这一局面已经有所应对?
“母后有什么好主意?”
“你这个头一等鬼主意多多的都没有好主意,我哪里能想得出来?”虽说武后没好气地瞪了李贤一眼,但下一刻还是樱唇轻吐,轻描淡写地道“你父皇如今是越来越难哄了,此事不宜过激,不如先答应了他,让工匠勘测起来再说。只不过日后若是他再这样也不是办法。”
虚词敷衍的道理李贤懂,可不是办法是什么意思?难道也得学人家哄老小孩,天天把宝贵的时间精力耗费在这个上头?老天爷,能不能降下一个能压服他老爹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