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以轻心,整整服色便带着两个军士快步上前。及至到了那为首的一骑人面前,他先是怔了一怔,旋即惊呼了一声:“您是您是屈突公子!”
“想不到我一走三五年,居然还有人认得我!”
屈突仲翔爽朗地一笑,飘然下马。多年奔波在外,他地形貌早已不是早年光景,不但下颌多了密密的黑须,原本壮实的身躯也似乎更充满了力量,握着马鞭地右手隐隐还能伤痕和老茧。望着那城门上头的定鼎门三个字,他忽然仰天大叫了一声,久久方才平静下来。
这队正只是当初对屈突仲翔“印象深刻”刚刚心中一动故而询问了一句,谁知道竟然真的遇上了正主。好容易等到对方平静下来,他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大公子阔别洛阳多年,今日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只不过除了验看路引之外,这么多车东西”
队正说得含糊,屈突仲翔这个听得人可不糊涂,当下便笑呵呵地说:“这马车上贴的是皇封,乃是皇太弟殿下要敬献给太上皇和皇帝陛下的东西,你自己去验看封条吧。”
尽管如此,队正还是带着军士上前一辆一辆地验看,确认确实是皇封无误之后方才开关放行。等到人都过去了,他这才朝一群下属嘿嘿笑了一声:“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今儿个还真是巧极了!”人人都点头附和,而那队正又开始冥思苦想另一个问题。
那几辆大车中装地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于屈突仲翔地回来,李贤事先已经得到过西北黑齿常之的报信,只是没有料到行程会这么快。因此,当身在东宫地他听到家里人传来的信息时,他先是呆了一呆,随后怪叫一声便冲了出去,顺带还冲霍怀恩大声嚷嚷,让他把李敬业那几个统统找来。
一时间,原本等着李贤批复公文的官员,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殿下,很没有风度地在东宫广场上撒丫子狂奔,甚至还有人能听到他那难以抑制的笑声。而刚刚踏进东宫大门的上官仪正好碰到李贤一阵风似的从身旁飞奔而过,原本勃然大怒想要教训两句,结果从旁边人口中得知原委,他慨然长叹一声也就不言语了。
既然是阔别多年的儿时玩伴,那就随他们去吧!
屈突仲翔那么数百号人当然不会笨笨地堵在洛阳宫门口,而是先在修文坊的皇太弟宅第前卸下了东西遣散了人。他原想先回家一趟,谁知道这脚还没踏出门便被人叫住了,一回头就看见长姊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顿时变成了一根木头。
多年未见,积威却还在,因此哪怕在外头威风八面,在屈突申若面前他仍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屈突申若一把将他拥在怀中,他这才如梦初醒,声音哽咽地叫了声大姐。
“死小子,这么多年没见,长高了又壮实了!”
好容易平复下了心中激荡的情绪,屈突申若这才松开手,见弟弟的脸上已经没了昔日的稚气,多的是风霜和稳重,虽说有些心痛,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欢喜。
“大姐嫁给六郎的时候我正好不在,这生下外甥的时候我还是不在,更没有道一声恭喜,我这个弟弟实在是过意不去。”
屈突仲翔轻轻掐了一下外甥的嫩脸,见小家伙一点不给面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顿时缩回了刀挫一样的右手,讪讪地挠了挠脑袋,旋即低呼了一声。他匆匆来到旁边一名黑衣卫士的手中,掀开大氅抱出了一个孩子,这才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
“大姐,这是你外甥,今天正好整两岁。”
如果说屈突申若原本考虑过弟弟带回来一个美人作妻子的可能,那么,对于他忽然抱出一个孩子说那是她的外甥,她就着实无语了。恶狠狠地瞪了屈突仲翔一眼,她一把夺过了那孩子,见他亮闪闪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放,一点都不怕生,而且长得和屈突仲翔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她顿时喜欢上了,原先的一点怒气也就顺势烟消云散。
“这孩子的娘亲呢?”
“呃云纳,快来拜见姐姐!”屈突仲翔犹豫了片刻方才招了招手,只见后头那些服色一模一样的黑衣卫士中,一个黑影走了出来,到近前时方才脱下了帷帽。
“云纳拜见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