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一寸一寸地在砖与泥芯之间量过,才终于放心。
第一层砖铺好后,砖圈外立即用粘土堆上,防止砖圈散开或移动,然后才开始铺第二层砖。
最面上封顶的砖留了四个孔,有两个是浇口和冒口,还有两个则是装入了两根烧硬的泥棒,目的是在钟顶上留孔,将来好做吊耳(也叫钟钮)。烧口处低于地面,用陶槽连到地面的浇道,方便让多数坩埚里的铜液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一起流入型腔。
浇铸的大日子到了,从早上开始,我已经无心太昊的政事,全天呆在了铜匠坊里。
10点左右,近30口坩埚同时工作,上百名匠人都围在这个工地上,场面蔚为壮观,铜匠坊里烟雾蒸腾,10个大碳堆同时燃烧,将30口坩埚里的铜汁融化。
近一个小时以后,土鲁检查了所有坩埚里的铜液颜色,认为火候到了,于是一声令下:“开浇!”
10口坩埚里的铜液同时沿浇槽流向钟模内,里面瞬间腾起浓烟,周围的粘土也散出蒸汽。
不到一分钟,第二批十口坩埚里的铜汁也倒入陶槽,更多的铜汁流了进去。接下来是第三批,我大致算了一下,所有铜汁倒进去的总时间还不到一分半钟。
等冒口的铜汁溢出,第三批里的坩埚有两三个还没来得及倒下去的铜汁就被土鲁制止下来,不让再倒进去了。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按我跟土鲁商量的时间,至少也得等三天以后才能开模。
第四天上午,不仅是我,太昊所有的铜匠,以及大半看热闹的陶匠,甚至过半的宗庙长老都到了开模的现场。
粘土被扒开,砖坯被一块块取下,黄澄澄的钟身一块块显露出来,铜匠坊里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亮。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的砖坯已经取开,一个无耳的铜钟出现在众人面前,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不知道是谁带头,铜匠坊里掌声一片,欢呼声四起。
接下来是从铜底用铜条撬起铜身,让铜钟身从泥芯上脱下来,10多名壮汉齐用力,钟身一寸寸被抬起,直到完全露出泥芯。
一口铜钟终于完整出现。
这还不算大功告成,最后还有一步,就是吊耳的铸造。
方案早已经过我和土鲁反复商量,这一次采用的是倒铸法。
铜钟顶上已经留了两个洞,将要铸造的铜吊耳就得从这里倒入铜汁,浇口和冒口都是这两个孔。但和第一次铸钟身不同的是,这一次需要的锡比例得有所提高,毕竟需要用这个耳来承受整个钟的重量。
先在地面挖出一个倒置的钟型,尺寸按已经铸好的钟身制作,但在底部——也就是钟顶部将要放置的地方——得挖出两个孔来,位置刚好和钟身上的孔对应,孔下埋的是一段特制的陶弯管,直径约5厘米左右,作为吊耳的陶模。
铜汁倒进去以后,按我的要求,在钟身内多浇一部分铜汁,以确保钟身不会从吊耳上脱落下来。
土鲁一脸的心痛,直到我答应事后多给他一点铜锭作为补偿,才重新开颜。
十天以后,铜钟吊耳已经铸在了钟身上,太昊铜钟终于得以挂在了宗庙广场的钟架上,击钟用的横木早已经用麻绳吊好。
“嗡!”
随着我和土鲁用力拉动麻绳,横木撞上了铜钟,一声低沉的鸣响瞬间传遍了太昊城,钟声直达城外近10里处!
族中长老和在场的所有匠人发出一阵欢呼。这钟实在来得有些不易。
不过这也为我们将来铸造大型铜器积累了重要经验。
更为重要的是铜钟的实用价值。
从装上铜钟的第二天起,宗庙内就多了一个专门的职务——“司钟长老”!
早上8点起,每隔一个小时,司钟长老在日昝那里看了时间,就立即到钟架下敲响铜钟,总共8响,此后每小时增加一响,到下午一点时换为一响,直到晚六点时以六响结束全天的任务。
看着长得颇“端正”的司钟长老,我有点恶意地yy:“怎么说也比‘钟楼怪人’要好看一点吧?”
太昊族人从此有了方便的计时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