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的脑袋以异常的角度往旁边一歪,少年直接折断了他的颈骨。“哼,答案是人,我最讨厌人了。”
少年冷冷道:“不过,就算你答对我也照杀不误。”少年纵身一跃,消失在不周林参天的古木之中,留下一地的血腥。
日落时分,黄发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一座久已荒废的村落内。只见屋宇颓倾,门墙倒坏,眼前的村落不像是给人住的,倒像是给鬼住的。少年身轻步健,水鸟般飞越两座已经烂得只剩梁柱的破屋,落在一间岌岌可危的庙宇前。
“我回来了,娘。”少年喊道,不过四周无活人,不知是喊给谁听的。少年穿过破庙洞开的大门,跨过烂成一片的大厅,来到庙后的墓地。小小的墓地里挤着十几座墓碑,每一座墓碑都十分脏污,显然久久无人前来参拜扫墓。
不少墓碑前方还用长木桩晾着多具白骨,骷髅在夕阳下迎风摆动“喀啦”作响,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少年毫不在意,迳自走到墓地的最深处,此处没有墓碑,只在地上插着一道木牌,模样甚新,上头歪歪扭扭地刻着:“慈母望云氏永眠之处。”
“娘,晚安。”少年在木牌前坐下“今天在森林里找到一处新的贼兵窝,”杀了十几人,抢了点吃的,走的时候还有一群笨蛋不知死活地想要追我
“对着亡母的坟墓报告每日发生的琐事,已是少年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少年的母亲亡故已有十年以上,少年还是不间断地每日对着坟墓说话,好像母亲其实仍在黄土之下活着一样。
转眼,日落了,四周一片黑暗,只剩星月的浅薄银光。少年闭上双眼,躺在母亲的坟前,沉沉睡去。“恨啊恨啊”悠悠地、淡淡地,幽灵的鬼魅低吟声吵醒了少年的美梦。“搞什么,又是你们啊?”
少年揉了揉眼睛,从坟前坐起。青绿色的鬼火围绕着少年,在空中飘忽不定,每一团鬼火的上方都飘着幽灵,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全是过去定居于此的村民。
“你们干嘛?今天约好了一起出来是吗?”少年露出鄙夷的冷笑“好啊,反正我没办法杀已死之人,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说吧!”“邪犽!”一名老者幽灵怒道:“你这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也不想想是谁收留了你们,给你们饭吃、给你们房子住,此等大恩,要你们母子以一生回报都不为过,岂料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杀光我们一家!”
“对呀,可惜你死得太早,没看到我怎么料理你的孙子和孙女。”少年冷笑,望着老者幽灵后方的青年幽灵,一般幽灵无脚,但这青年幽灵却是有脚无胯,两腿中间开着一个大洞。
见到少年的眼神,那青年幽灵吓得身子一缩,龟回了鬼火里头。“收留?给我们饭吃?”少年嗤之以鼻“别说笑了!我娘来到村子的第一晚,就被你的孙子给玷污了!要不是娘的吩咐,那一晚我就要杀光你们全家,哪还等得到三年之后!”
“啊邪犽啊你为什么要杀害我们?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啊”另一座坟上,三个女幽灵齐声哭道。
“这倒是,你们家的饭还不错吃,不过还是该死。”名作邪犽的少年道:“谁叫你们是人呢,是人就该死。”女幽灵们听了,哀泣不已,三个白溜溜的鬼就这么哭成一团。
“妖孽!别人就算了,老衲替你死去的母亲入殓立碑,特意在此为她挖了一座坟,你竟毫不感恩,还把老衲的手脚砸烂,凌迟十天才让我死,如此妖孽邪魔,老天怎么容你活于世间!”
一个手脚鼻脸俱烂、光着脑袋的幽灵怒道。“死秃驴!”邪犽大怒,飞起身来,对着一具土堆前的枯骨猛踹,光头幽灵立即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
“你这团屎,只有你我杀上千遍也不嫌多,要不是我细心检查我娘的殓衣,还不知你对我死去的娘做了什么好事!死秃驴,你有胆子就给我投胎转世,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十天就死!”伴随着幽灵的低泣,邪犽的怒吼声在漆黑的鬼村中回荡。
整个晚上,幽灵们不断诉说生前如何被邪犽凌虐惨杀的情状,而邪犽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怒目相向,时而冷嘲热讽,对着白骨撒尿点火的,直把每一个幽灵都羞辱到缩成鬼火,不敢言语为止。
“哼!没用的东西,人类真是一群该死的畜生,老天怎么会让这种玩意活在世上?”邪犽忿忿不平道。
“但同样是以我的血浇骨,为何这群屎粪般的村民魂魄全都留在阳间,娘的魂魄却怎么也招不回来?究竟是差在哪里?
是因为我发现得太晚了吗?可是其他人都和娘差不多时间死的,顶多晚个十天半月,为何只有娘的魂魄招不回来?”
邪犽的血不知为何,具有能把魂魄留在阳间的奇妙功效,用在村人尸骨屡试不爽,但用在他母亲望云氏的尸骨上却是毫无效果。
“算了,不管了。”邪犽叹道,倒头躺回母亲坟前,在鬼火的幽幽冥光下,再度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如往常,邪犽又在不周林间寻找落难贼兵的聚落。